暮色四合,華燈初上,一盞盞明燈亮起,禁宮仿佛一條巍峨火龍,靜靜盤伏在鳳凰山下,俯視着整個都城。
出得崇政殿,裴昀仍是恍恍惚惚,如在夢中。
裴家平反,沉冤昭雪,她不僅被免去了欺君之罪,還得以承襲武威侯爵位,一切來得那樣突然而猛烈,甚至顯得些許不真實。
然而長久以來壓在她心頭的巨石,此時終是搬開,裴昀心中喜悅之情簡直欲破胸而出。若非還身在禁宮,不得造次,她當真想縱起輕功,飛上房檐,一口氣翻上十幾二十個跟頭不可。
一路強自壓抑着歡喜之情,裴昀被内侍引領出了宮門,見到不遠處卓航提燈候在馬車旁,正在等她。
她登時飛奔上前,激動道:
“航二哥,你可知官家不日便将下旨,為裴家平反了!”
卓航紅着眼眶,含笑點頭:
“我已知曉了。”
裴昀一愣:“航二哥如何知曉?”
卓航不答,反倒示意她上馬車:
“有人在裡面等你。”
裴昀随即上了馬車,掀開車簾,隻見車中坐着一靛青色長衫的公子,折扇輕搖,正似笑非笑望向她:
“等你等到快過了宮禁時辰,還以為你今晚要夜宿大内,與官家秉燭夜談了。”
見是謝岑,裴昀毫不意外,如今臨安城中能上得她馬車的又有何人。自韓齋溪死後,二人各自在前朝幕後忙得人仰馬翻,幾乎沒碰過面,今日難得一見。
此時她心情大好,便也沒計較他陰陽怪氣的揶揄,隻在他身旁并肩坐了下來,打趣道:
“謝副相新官上任,沒在豐樂樓忙着喝酒吃請,應酬同僚,怎有閑心半夜三更跟個聽差似的在宮門口等我?”
此番新帝登基,謝岑自從六品禮部員外郎,連跳數階,榮升正二品參知政事,可謂皇恩浩蕩,一步登天。自此他成為臨安城中最赤手可熱的新貴,想要巴結拉攏的大小官員,怕是從西湖白堤排到蘇堤都站不下。
“比不得小裴侯爺得蒙聖眷,下官為侯爺鞍前馬後,豈不是理所當然?”
裴昀聽到“裴侯爺”三個字,不禁微微一愣,曾幾何時,這是世人對爹爹的稱呼,從此以後,竟是要變成她的了。
她臉上笑容稍斂,淡淡道:“你已知曉官家的意思了?”
“幾日前,官家便同我商議過此事了,隻是結果頗有些出乎我意料”謝岑意味深長問道,“你當真要子承父業,留在臨安做武威候?”
裴昀輕聲一歎:“此事本非我所願,之前我隻一門心思懲治奸相,為裴家正名報仇,萬萬不敢想以後。後來随着大局漸定,我總想着待此間事了,便向官家請辭,遠離朝堂是是非非,封刀歸隐,避世終老。”
不可否認,韓齋溪臨死前的那番話,令她觸動頗深。
縱有奸臣進饞,最後下旨撤軍,治罪裴家的也終究是趙淮,朝中奸臣當道,也不過是因為君主昏庸。爹爹忠君報國一輩子,竟落得如此下場,怎能不叫人心寒?
然而趙韌與趙淮終究不同。
“如今官家如此恩眷裴家,又如此器重于我,我再推脫不能,除去鞠躬盡瘁,粉身以報。”
古人雲,士為知己者死,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
“我并非此意。”謝岑好整以待道,“倘若你留下,那麼今生今世,便隻能做裴四郎,裴侯爺,一輩子不可恢複真身,不可嫁人生子,你要上得朝堂,下得沙場,出生入死,赴湯蹈火,再不能反悔。世間有路千萬條,你偏選了最苦最難的一條,可是當真想好了?”
裴昀微滞,沉默半晌,卻是輕笑了一下:“可我的路,從始至終,隻有一條。若不留下,我也隻一輩子是裴昀裴四郎,嫁人生子與我何幹?至于出生入死,赴湯蹈火,左右不過是這一條命,我裴家滿門忠烈,又有哪個是長命百歲,壽終正寝?”
這番話說得謝岑啞口無言,他收起折扇,手腕輕轉,敲了敲腦殼,無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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