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宋軍已被蒙軍四面合圍,每日發起十餘次沖鋒反擊,也皆被蒙軍擊敗,始終無法突圍。雙方僵持不下之際,張中陽數次派遣使者前來宋軍勸降。
蒙使威逼利誘,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行朝群臣卻是意志堅定,謝岑每每以禮相待,卻隻字不提投降之事。陸秋實亦是橫眉冷對,不屑一顧。而那陣前領軍的林世俊,哪怕蒙軍以他被俘的外甥相要挾,他亦絲毫不為所動。
待軟硬兼施無果,張中陽又出了新招數。這一天,前來勸降的蒙使隻點了名要見裴昀一人。
裴昀又驚又疑:“蒙使姓甚名誰,為何隻要見我?”
士卒回禀道:
“此人自稱曲墨,乃是蒙兀軍中神偃師。”
眼前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笑容和善,親切中帶着三分市儈,除去眼角多出的幾條皺紋,和身上那刺眼的蒙兀官服,與裴昀記憶中的模樣别無二緻。
“小昀兒,多年不見,還記不記得三師伯啊?”
“記得,我怎麼會不記得三師伯?”裴昀定定望着曲墨,一字一頓道,“隻是三師伯,怕是早已忘記昀兒這一師侄了罷。”
“欸,這是說得哪門子話?”曲墨不以為意,“這些年來,我可是一直關注着小昀兒你的去向的。你既已抽身而去留在大光明寺休養療傷,卻又為何要下山再入局中?臨安既降,趙韌已死,你何必再護着那孤兒寡母,為趙宋江山陪葬?”
裴昀蒼涼一笑:“三師伯,你今日來見我,隻是為做說客嗎?”
“三師伯隻是不忍心,如今宋軍隻剩這萬餘人馬,老幼婦孺,勝負已定,你我師徒一場,三師伯總不能眼睜睜見小昀兒你自尋死路。況且不止師伯我,除我之外,還有旁人于心不忍。”
“何人?”
“自然是你大哥。”
裴昀一愣,随臉色一沉:“家兄裴昊多年前便戰死在了北伐沙場,我早已沒有大哥了!”
“小昀兒你又何必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呢?”曲墨笑眯眯道,“好吧,那便不是你大哥,是阿穆勒王爺,他素有惜才之心,又念及舊情,不願見你自取滅亡。若你肯及時收手,棄暗投明,他可答應你任何條件,無論封侯拜相,還是遠遁江湖”
“夠了!”
裴昀忍無可忍打斷了他的話,雖是心中悲憤難當,卻到底還是沒對曲墨發火,隻隐忍着沉聲道:
“三師伯,我自知此時投降,可保性命,得富貴,但忠義之志絕不動搖!我若貪生怕死,貪慕權勢,又何必走到今天?多說無益,三師伯請回罷!”
誰料曲墨聽罷這一番話,并不生氣,反而眉目舒緩,微微一笑:
“小昀兒,我很欣慰。”
他斂去了面上的市儈俗氣,笑容中流露出三分自豪,三分怅然。
“自小到大,小師父有意放縱,隻教本事不教做人,緻使我們師兄弟幾人長得歪瓜裂棗,各有各的毛病,無情的無情,懦弱的懦弱,瘋癫的瘋癫,貪名的貪名。可到最後,我們卻偏偏教出了你這個一身正氣,頂天立地的好徒兒!待百年之後,我等下了陰曹地府,亦不算罪無可赦了。”
“三師伯”
裴昀聞言心中一顫,險些掉下淚來。
她自幼長在春秋谷,乃是幾位師叔伯一手拉扯大,他們有多了解裴昀,裴昀就有多了解他們。她如何聽不出頭先那一番話裡曲墨的言不由衷,故意為之,又如何猜不到,今日曲墨前來,名為勸降,實則是為見她最後一面啊!
“三師伯你何必如此你既知助纣為虐,不得善終,又為何執迷不悟?”
曲墨不答反問:“小昀兒亦自知飛蛾撲火,肝腦塗地,必死無疑,不還是一意孤行?說到底,咱們師徒都是一般的執拗,隻不過可惜,你我心之所向,偏偏背道而馳。”
裴昀一聲長歎,事到如今,再追究是非對錯,委實已毫無意義,沒什麼比這一刻難得的重逢與别離更重要了。
她輕聲問道:
“二師伯如今還好嗎?”
“二師兄他于去年秋天病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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