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鳳鳴當然不是不想活了。若今日自己是個旁觀者,他決計也會覺得這般做法傻到了家。可是他偏生是這樣的性格,旁的什麼小節都可以不必拘,但那些覺得重要的事,就死也不能退讓。如今讓他覺得最重要的倒未必是這塊金牌,而是與張弓長的那一層關系而是他仍然懷有最後那一絲兒孱弱期待的那一層關系。難道自己和他不該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難道自己陷入絕境,他會好過?他總覺得于情于理,他應該不至于完全将自己推給了朱雀去宰割,可是事實是,他真的便這樣看着,一動也沒動過,一句話也沒說過。
朱雀怒極卻反笑,轉向張弓長,道,你找的好金牌他不服我管,你看怎麼辦?
他說“你看怎麼辦”,便真在一邊袖手看着。張弓長原見沈鳳鳴出語不遜,也不阻止,滿心希望又惹怒了朱雀,隻消他現出殺意,說一句明白的話,自己立刻可依言而行,不料朱雀偏是不說,偏将這事情又推回了來。
他終究不好明說要沈鳳鳴身死,當下隻得道,是。鳳鳴今日所為,自然罪無可恕,但究其原因,多半是前段時日受朱大人之罰,心懷不忿。這也怪我後來未曾與他多談,以解心結,以緻他積怨做出今日之事,弓長絕不徇私,這便依大人意思,要他交出金牌,将他逐出黑竹會,自此必不在大人面前出現卻懇請大人看在他是年輕意氣,饒他不死,我必也叫他向依依姑娘磕頭賠罪。
這番話說得有進有退,旁人聽來很是合理,但其中卻又盡是暗示,先暗示他沈鳳鳴乃是記仇之人,“心懷不忿”,再将依依提起,撩朱雀火頭,提醒他這次受罪的可是他的寵姬,若“饒他不死”,可還有騷擾依依的可能!
朱雀隻是冷笑看着沈鳳鳴,諷道,如今是你黑竹會的大哥對你的處置,怎樣,夠合你的“規矩”麼?
沈鳳鳴也冷笑道,夠,很夠了。朱大人開恩,沒判我的死,可是我的大哥卻沒對我留情。
朱雀卻道,我還沒判你的生死。交出金牌,你便不是黑竹會的人,我現在要你死,你總沒話說了?
張弓長心頭大樂,一邊君黎心頭卻大悚,忙道,師父,這……
我當然有話說!沈鳳鳴忽斷然道。沒錯,我如今已不是黑竹會的人了,但也因此,黑竹會的規矩我就不必守了。有一些原來不方便說的話,我想現在同朱大人說說,若大人有興趣,能否請他們都離開一下,我們單獨談。
輪到張弓長心裡大悚,怒道,沈鳳鳴,今日之事,我原當你是一時糊塗,但你若再對朱大人無禮,我也必不會再為你求半分情!
哼,有些人心裡有鬼,現在才曉得害怕。沈鳳鳴冷冷道。我可不是什麼仁義大俠,正人君子。我退讓到這般地步,有些人卻仍要害我,那麼也就别指望我讓他好過。朱大人,你要聽還是不要聽?
聽聽也無妨。朱雀說着,向君黎使一眼色,後者點點頭,便道,那我們先告退。張弓長雖然心裡緊張,卻沒辦法,隻能也退了出去。
恰秋葵正一個人在廊間踟蹰,見君黎往裡退進,忙上前道,怎樣怎樣,朱雀他動手了沒有?
君黎搖搖頭,同她說了前面情形。秋葵一皺眉,便道,沈鳳鳴一貫狡猾,不知道這回又要辯些什麼出來。
你不會覺得依依姑娘真是他劫走的吧?
我看他也不是做不出來啊。秋葵喟然道。他是什麼樣輕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真當他是傻子?若真有那般念頭,這臨安城大了,哪裡沒有樂子找,怎麼可能來動宮裡行走的人?
秋葵哼了一聲。她方才問了依依幾句,早知有蹊跷,隻是卻也不願說出沈鳳鳴什麼好話來,總當他是見色起意、色膽包天之人。如今聽君黎如此說,她便有些不悅,道,你便是偏幫着他,樣樣與我作對。
君黎沒心思與她争論,閉口不言。
秋葵便道,反正照我看,朱雀是那種一早心裡便定了主意的人,決計不會因為他幾句話就改變打算的。就算這次事情他真是無辜,這地方可不是以是非作決定的,這事兒總得找個人擔,不是他就是張弓長。
君黎歎了口氣,道,若是他們兩人選一,自然是沈鳳鳴倒黴了。朱雀哪會動張弓長,張弓長當初就是他朱雀山莊的張使,現今更是比張庭還要聽話。黑竹會由張弓長當家,也便等同于是朱雀自己當家,他怎可能将這麼好的手下棄了?
秋葵見他是真的擔心,也不好再說些落井下石的言語,隻得寬慰他道,最多也就是将沈鳳鳴逐走吧,不見得真會要他性命。到這個地步,朱雀又豈會看不出來這事情的真相?他隻是要這個面子,不能就此饒過沈鳳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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