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是我國傳統四大節之一,象征着合家團聚生活美滿幸福。自然,偉大的世情小說《紅樓夢》不會落下這一重要節慶,書中多處寫及中秋,如士紳甄士隐、甯榮二府的中秋均或詳或略精彩着墨。
在他們的中秋節中,要數賈雨村過得最好,他見到了世界上最圓的月亮。雖說那年他很落魄,寄居在葫蘆廟靠賣文為生,隻是應邀去士紳甄士隐家過"中秋",卻因此得到極為關鍵的資助,得以順利赴京趕考,從而一舉高中及第,後又娶上"知己"嬌杏,過上短暫的幸福美滿生活。
一、賈雨村的中秋
《紅樓夢》第一回"甄士隐夢幻識通靈,賈雨村風塵懷閨秀"寫道,原本出身小仕宦之家的湖州人氏賈雨村因家道中落,父母俱亡,很是落魄,隻得寄居在葫蘆廟靠賣文維持生計,無力進京趕考。
隻因"中秋"之前的頭一年,賈雨村在隔壁甄府做客,得到丫環嬌杏無心的"兩回顧",便以為看上他,從而放在心上,視為知己,更加緻于學業,求取功名之心日甚。
就在金風送爽玉露生涼的次年"中秋"之夜,對月感懷的賈雨村自歎平生抱負未能施展,即興一首五言律詩并吟唱:
未蔔三生願,頻添一段愁。
悶來時斂額,行去幾回頭。
自顧風前影,誰堪月下俦。
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樓。"
賈雨村意猶未盡,又對天長歎,想着自己得美人青睐,卻生不逢時,什麼時候才能有出頭之日呢?便又高吟一聯:
"玉在椟中求善價,钗于奁内待時飛。"
二、應邀去鄰居士紳甄士隐家過"中秋"
正好,鄰居甄士隐踏着月色來邀請賈雨村去他府上過中秋。甄士隐聽見賈雨村所吟唱的詩聯後,更為欣賞,大贊道,"雨村兄真抱負不淺呢!"
原來甄士隐對賈雨村的才華早有了解,十分看好他。隻是不便直言節濟,怕顯得"唐突",便在平時"常與他交接"。
這年的"中秋",甄士隐提前完成中秋家宴,"乃又具一席于書房",特邀賈雨村來府上共度佳節。原話如下:
"今夜中秋,俗謂團圓之節,想尊兄旅寄僧房,不無寂寥之感,故特具小酌,邀兄到敞齋一飲,不知可納芹意否?"
甄士隐的這番美意,真真讓人感激涕零,實乃賈雨村一生最為難得的知遇之恩。
可以想象,人在困頓之時,能得到他人牽挂關心,何其有幸?且是在萬家團聚的中秋,甄士隐專程請落魄的賈雨村過節,還給他"及時雨"般的資助……。
這是何等的禮遇與厚愛?實屬千載難逢,更是賈雨村祖上燒了高香。所幸,沒有迂腐氣的賈雨村此刻沒有故作清高,他沒有推辭趕忙應答,"既蒙謬愛,何敢拂此盛情。"
于是,那年丹桂飄香的中秋之夜,賈雨村就随着甄士隐去了甄府的院中。茶酒佳肴已然設好,二人便在"當時街坊上家家箫管,戶戶弦歌"的節慶氛圍裡,把酒問青天,共賞上空飛彩凝輝的明月:
"二人歸坐,先是款斟慢飲,漸次談至興濃,不覺飛觥限斝起來。"
至七八分酒意時,賈雨村一時狂興不禁,于是對月吟詩寓懷:
時逢三五便團圓,滿把晴光護玉欄。
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姓仰頭看。
這首應景的中秋詩,賈雨村将自己的才華與向往表達得浪漫而又關鍵。
故甄士隐聽完,"大叫妙哉,乃親斟一鬥為賀。"趁着酒興的賈雨村便将自己"行囊路費一概無措"期望得到幫助的想法和盤托出。
其實,甄士隐早有幫助之心,隻恐"唐突"有傷賈雨村的面子。見賈雨村不忌諱這些,直言求助,大為欣然,當即封了五十兩白銀并兩套冬衣節濟于他,且言:"兄宜作速入都,春闱一戰,亦不負兄之所學也。其盤費馀事弟自代為處置,亦不枉兄之謬識矣。"
又道:"十九日乃黃道之期,兄可即買舟而上,待雄飛高舉,明冬再晤,豈非大快之事耶!"
甄士隐的這番激勵建言與資助,實乃雪中送炭。對賈雨村而言,是最為關鍵之舉。故脂批雲:
"(賈雨村)這首詩非本旨,不過欲出雨村,不得不有者。用中秋詩起,用中秋詩收,又用起詩社于秋日。所歎者三春也,卻用三秋作關鍵。"
賈雨村得到銀衣資助後,略謝,又與甄士隐繼續賞月飲酒,直至天已交三鼓方散。
三、"中秋"後的賈雨村
由此可言,那年的中秋節,賈士隐在甄府的院子裡見到了世界上最好的月亮。
那晚回到廟裡,賈雨村早已按捺不住内心深處的喜悅,略作收拾後,竟來不及當面告别,當晚便趕赴京城去了:
"賈爺今日五鼓已進京去了,也曾留下話與和尚轉達老爺,說讀書人不在黃道黑道,總以事理為要,不及而辭了。"
可見,賈雨村求取功名之心甚甚,隻因囊中羞澀"淹蹇住了",一朝得到解困,哪裡還等得甄士隐所說的二十黃道吉日?
賈雨村赴京趕考,果然一舉高中進士。不久選入外班,因才幹出衆又擢升知府要職,将嬌杏納為二房,一年後育下一子。
中秋後順風順水的賈雨村,不僅"金榜題名",還迎娶"知己"喜得貴子,可謂三喜臨門,實現了之前與甄士隐共度中秋的願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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