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說什麼了?”王可成有些激動,沒想到自己在清少眼裡真就這麼好,早知如此他何必使出亂七八糟的招數拴她呢。
“夫人還說、還說......自己被困在府裡什麼都不會,就像個擺設”。
王可成突然之間心裡壓了塊大石頭,憋悶的說不出話來,擺了擺手示意把那些婦人們放了。“擺設”一詞原是聽别人說的,沒想到自己學了一句竟傷了清少的心,王可成也沒想到清少心裡這樣自卑,竟會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會,這叫王可成心疼壞了。
可想一想王可成覺得是自己疏忽了,薄家隻有她一個庶出的女兒,受盡了冷落嘲笑,就算是才學遠高于姐妹,可這樣的家庭環境能讓她自信到哪去?想當初她也一副架不住别人待她好的樣子,哎,怎麼就沒能保護好她。
節度使相繼進京述職,吐蕃使者來大虞提及和親。王可成終究沒法親自去趟柞縣,隻能派人以柞縣為中心四處打探。可連續兩個月,一點線索都沒有。
山陽離京城算不上太遠,大虞開國時一直屬京兆府管轄,到第三代皇帝時才改屬商州,而山陽官學正是商州的州學。山陽官學有一大特色便是接收适齡女子,教習禮儀、律法、女工等,才華出衆者可送往中央官學甚至是宮中。
京城的貴族富戶雖瞧不上山陽官學,可京城之外,鄰近州縣的官員富商,家中若是有女兒,誰不願意把她們送到山陽官學來,就算不能入宮為官,也能在小地方博得才女之名嫁個好人家。
清少帶着莊先生的推薦信算是塊頂好的敲門磚,兩個月下來,執掌山陽官學的範教席對清少贊賞有加,他覺得清少不僅懂經學,還了解文學流變,甚至對算學也比較擅長,《算經十書》中的方程、勾股,田廣等問題她竟都懂。
清少對自己受到的十六年教育表示深深的感謝,也慶幸自己在珮園的時候沒有閑着。加上山陽官學的女學以禮儀、女工見長,算學經學相對薄弱,所以清少一個月内就當上助教,如今已經成為獨攬經算的先生了。
孟冬時節,山陽縣既沒有霜雪紛飛,也沒有寒梅盛開,隻有北風徘徊,天氣肅清。山陽雖隻是縣城卻商賈聚集,熙熙攘攘,皆為利往來正因如此才充滿生機與活力。
從都城皇宮到山陽小縣,寶馬香車一晃一晃駛來,車上的流蘇也跟着搖曳生姿。楊世怡在車中,一想到自家的白菜終于把豬甩了,她就忍不住的咧嘴笑。楊世怡每年來山陽官學授課四次,每次持續兩天,每天各講禮儀、律法兩個時辰。如此大的工作量楊世怡原本是避之不及,可這次為了見見清少,楊世怡特意提前了授課的日程。
第19章車裡的搓衣闆
清少在官學教十四五歲的女孩子們,每到五日一休沐,清少總會再被大戶人家請去給孩子單獨授課。工資加外快,單位包食宿,一個月攢上幾貫錢不成問題。清少盤算着,這樣下去,一年之内自己大概就能在山陽買房了,而且還是帶院子的那種,這要是換到現代那也算得上是大别野了,真是想想就激動。
在白天,雖然清少是個不知柴米油鹽幾個銅闆的女子,可還是仰仗學識被人一聲聲稱作“李先生”,受人尊敬,這讓清少心裡很舒坦。而且一忙起來,清少大可将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先忘了。
隻是到了夜裡,清少瑟縮在被窩中,門窗被風吹的當當作響,讓人驚心動魄。清少想着,如果王可成在身邊,自己可能壓根察覺不到外面會刮風,要是冷了大可翻個身,鑽到他懷裡。清少心裡不得不承認,這個沒把的兇巴巴的還大男子主義的王可成竟然把自己的心勾走了。
輾轉反側,孤枕難眠。“羅衣不奈五更寒,況且穿的是粗布”,清少自言自語着,然後長長歎了口氣,這大概就是古代吧。自離開王可成之後清少這兩個月就吃過一次豬肉,雞或者魚倒是每周都能吃上一次,衣服的布料也沒那麼柔軟。
次日中午,陽光施舍了些溫暖。楊世怡的車架停在官學大門口,随行三輛馬車,八名仕女,光鮮亮麗,一看就知道是京城來的。引來許多人駐足圍觀。
範教席忙着帶學生準備翻過年後的太學、廣文館的選拔考試,出來寒暄幾句就開始給學生們補課了。清少和楊世怡随便吃了些東西,二人便騎馬到周邊遊玩。
大虞風氣愈發開放,開國時女子出門還多帶圍帽,後來便沒有人再帶了。到現在有錢人家的女子常穿男裝騎馬,有人說這是女子驕奢,世風日下,也有人稱其為大虞之文化開明。
“你走之後王可成可是發了瘋一般找你”,楊世怡嘻嘻笑着,雖然她先前一直不大喜歡王可成那種謹慎圓滑的樣子,可現在天天看他一副憂思過度還不承認的樣子委實有些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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