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非賤籍,卻從賤役,還是個女子,實在是聞所未聞。
霍危樓面上喜怒難辨,隻撂下一句:“凡本侯辦差之地,女子勿入。”
此話落定,霍危樓擡了步子,他徑直走過薄若幽身側,既未讓薄若幽起身,更不曾再看她一眼。他是受萬民跪拜的武昭侯,薄若幽于他而言,便好似履上微塵,連拂都不必拂,隻需風輕輕一吹便跌去雪泥裡。
霍危樓如此,其他人又如何能理會薄若幽,衆人噤若寒蟬的跟上,賀成雖滿眸歉意,卻亦不敢為她求情,衆人山呼而來,海嘯而去,唯獨薄若幽仍跪在冰天雪地裡。
薄若幽雖位卑,卻未受過這般輕鄙,她更覺得,即便她此刻起身離去,想來也不會驚動那位高高在上的武昭侯。
然而,她到底沒敢。
天光漸昏,朔風亦卷地而起,薄若幽擡頭看了眼快要落雪的天穹,歎氣聲還沒飄多遠便散在了風裡。
一入院門,霍危樓眸色便是一沉,他将符紙葫蘆掃入眼底,徑直往正屋走去,屋門半開,霍危樓一眼就看到了屋内令人悚然的景緻,他卻未有絲毫色變,入門内,站在棺床之前,視線平淡無奇的掃過屍體和紙紮陰童。
“第二位死者鄭文宸被推下樓時,何以斷定是老夫人鬼魂所為?”霍危樓到府上不過兩盞茶的功夫,卻已問全了案情,如今見到屍體,開口便問到要害處。
這時,一華服男子上前一步,恭敬道:“當日乃是母親頭七之日,府上有法事,要所有兒孫皆至,可所有人都到了,卻唯獨不見二哥,後來仆從去尋,便說二哥到了邀月閣上,還從裡面将門鎖了上。”
說話之人,正是安慶侯府三爺鄭文宴。
他繼續道:“我們一聽覺得不對勁,且那時已懷疑他和母親之死有關,于是都往邀月閣探看,剛到樓下,便見二哥站在三樓欄杆邊上,而在他身後,一道人影沒在黑暗裡,我們正覺奇怪,便看到那道影子将二哥一把推了下來,而那影子身上穿着的衣袍,正是母親過世之時穿的那件袍子。”
“母親信佛,那是一件用鴉青繡祥雲紋缂絲仿照佛門僧袍做的素襖,這世上隻有那絕無僅有的一件!因是母親死時所穿,換了壽衣停靈後,按規矩袍子已被拿去燒掉了,而那夜明月高懸,雖在高處,可我們都看的分明,且那影子身材模樣,亦和母親一模一樣,母親年老,腰背多有佝偻,那影子亦是如此。”
鄭文宴說完,長歎了一聲,眉眼之間哀恸湧上,似要悲哭,“傳聞人死之時的模樣,便是其鬼魂的模樣,母親操勞一輩子,到頭來卻為親生骨肉所害,定是如此,才令她魂魄難安,生了邪煞。”
霍危樓側眸,看了他一眼。
鄭文宴樣貌還算溫文,侯府出身,待人接物亦是禮數周全,可霍危樓這一眼,卻看得他迅速低下頭去,仿佛面上哀恸隻是一層輕薄的紙,被霍危樓輕輕一戳,便破了。
霍危樓收回目光,“所以,鄭文宸是摔死的?”
鄭文宴忙道:“正是,摔的頭破血流,當場便沒了氣,屍首如今停在西院廂房,侯爺若想看,現在就可以去。”
霍危樓沒動,又望着老夫人的屍體,“賀知府,你說說看。”
賀成乃此案主官,聞聲一個激靈,立刻道:“侯爺,下官以為,鬼魂殺人實在聳人聽聞,雖是親眼所見,卻仍存疑窦,當時老夫人已過世,二爺之死,許是旁人所為,至于老夫人過世,有……有可能是隐疾突發所緻。”
賀成言畢,仍是膽戰心驚,他去往前廳,本是為了商議剖驗之事,可剛到前院,便聽聞京城派來之人到了,他彼時已是驚惶,而他更想不到的是,來的并非信陽侯府之人,而是這位整個大周朝官民皆懼的武昭侯!
後來接駕拜禮,耽誤許久,幸而武昭侯很快問起了案發經過,然而直到過來,他還沒機會将剖驗之請提出來。
霍危樓果然皺眉,“隐疾?”
賀成正要答話,一旁鄭文宴已拱手道:“侯爺容禀,家母素來身體康泰,并無病疾在身,否則,也不會在三十晚上通宵達旦的守歲,因此知府大人所言,絕不可能。”
賀成有些不贊成的看了鄭文宴一眼,“三爺,老夫人年事已高,雖看着康健,可身體髒器卻極可能生出暗疾,平日裡養尊處優不見症候,而某刻忽然病發暴亡,也并非沒有可能。”
鄭文宴看着賀成,“此案交于大人半月之久,大人此前一直說查驗不出家母死因,如今侯爺來了,便有了隐疾之說,也不知是何道理?”
鄭文宴彬彬有禮的一席話說完,賀成瞬間覺得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他急忙看了一眼霍危樓,“三爺此言差矣,此話并非我情急胡謅,而是仵作所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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