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徹,字川原,奉旨前來滄州巡察海關兵防。”他介紹自己時這樣說。
安隅牢牢記住了他的名字,兩人熟悉之後,他糾正她的稱呼:“殿下聽上去疏遠,以後叫我秦川原。”
兩人坐在海邊,腳腕插進砂礫,一起遠眺渤海時,他側過臉笑着對她說,安隅望着他唇角常年含笑的影子失神。
他探手刮她的鼻子,把沙子粘到了她的鼻尖上,“不好麼?”
她回過神搖搖頭,又懇切地點頭。他翻身跪坐起來,捬去掌心的砂礫,捧起她的臉用汗巾小心翼翼拭去她鼻尖上的沙,笑問:“我明年還來找你玩,好麼?”
安隅不敢奢望,垂眼遮起失落:“長安離滄州太遠了,近兩年别的海域還有戰亂,聖上不會讓你來的。”
“你信我。”他用小指相邀,勾住她的:“我跟你拉鈎,絕不會食言。”
那年他十五歲,她十二歲。至她十六歲及笄,他每年夏天都來海邊找她,他沒有食言。
他十九歲那年授封山南道,他再次從長安跋涉,兩人最後一次在滄州相見,“明年開始我要在襄州長居,今後不能輕易來滄州了。”他說。
安隅雙臂撐起肩頸,仰面朝天阖上了眼,眼尾有酸意溢出,“恭喜殿下,”她難過,兩手攥滿了砂礫,“明年你要及冠了,提前祝賀殿下。”
他的手追過來握住了她的,也閉上眼享受日光的照射,“襄州沒有海,不及滄州的視野遼闊,我若讓你跟我走,安安,你會麼?”
安隅聽懂了他的暗示,臉頰被日光染得绯紅,“我今年才十六歲……”她猶豫,萌生了退意。
他握緊她的手不肯丢,“沒關系,我等你長大,等你長到二十歲,一百歲都行,我要的,隻是你點頭。”
他們同時掙開眼相望,他凝視她良久,俯身過來把一枚吻印上她的額頭,輕聲催促:“快些答應我,你不答應我,本王隻能找都督大人鬧了。”
安隅把臉埋在他的肩頭,害羞了:“殿下真讨厭。”
他拉過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臉:“不是殿下,”他再一次認真糾正她:“安安,你叫我川原。”
她蜷起手指捏捏他的耳廓,上齒咬下唇,露出八顆皓齒,頑皮地道:“秦川原。”
“不是秦川原,是川原。”
“川原……”
皇帝凝望熟睡的她,死寂中咬緊了下颌。一絲涼意入骨,沿着筋脈切割,傷得他肺腑發痛,心如刀絞。她近在咫尺,他垂手可得,這般距離卻不啻相隔蓬山萬重。
周子尚遲遲不見聖駕,便走近打探。不料卻撞見皇帝面色灰敗,身姿頹廢的剪影,昏暗顔色裡獨坐,石雕一般。
他大吃一驚,忙道:“陛下可是不适?奴子這就宣奉禦大夫,早朝先叫散了吧。”
“不必,”皇帝嗓音有些嘶啞:“今日有要事商議,朕沒事。”
海浪一下子淹沒過來沖散了眼前的畫面,安隅猛地睜開眼,她捂住胸口起身,劇烈喘息着,匆匆一眼,隻捉見一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宮女們聽見她的聲息,忙從室外轉身進來伺候,煙斂撫着她胸口順氣,紅着眼心疼地問:“娘娘又做噩夢了麼?奴子宣禦醫來瞧瞧吧?”
醫士、藥石,治得好軀體,治不了心病。
“不用,還好。”安隅慢慢躺回塌上,望着頭頂龍鳳呈祥紋樣的幔帳發怔,“聖上剛剛離開麼?”
煙斂道是:“聖上前腳剛走,娘娘就醒了。聖上今日心情似是不佳。”,頓一頓,旁敲側擊地問:“娘娘……昨晚聖上沒……”
她輕喟,否認道:“沒有,他沒有為難我。”
話落,安隅把手搭在額前隔絕了天光,陷入絕望。她不願再做類似的夢境回顧過往,這會讓兩人同時感到難堪,無處遁形。
“娘娘,”煙斂又道:“凝安宮方才有人來回話,說公主想娘娘,要來見您。”
“先不見了,”她緊緊阖上眼,口吻厭倦,“昨日不是剛見過麼,既定的日子再見。”
安隅不明白,為何就一次,她就懷上了他的後嗣,為他誕育一位公主。生産那時,她的印象也是模糊的,隻記得刀割般撕裂的痛。牽涉到他的事,總是離不開一個痛字。
看得出皇帝很高興,坐在她的塌邊守候,把身影低垂,臉上帶着緊張、欣然的笑意,對她說了一些什麼。她從他的掌心縮回手腕,躲進被子裡抽噎,她無法做到感同身受。公主的降生不在她的預期内,他給她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秦酎濃,皇帝為公主取了這個名字,何種寓意?随他去吧,安隅不願探究。
公主五歲,年齡幼小,對母親有天然的依賴,安隅辜負了這份感情,她讓公主跟後宮嫔妃們的步調保持一緻,隻允許她們在每月一日,五日,十五日,二十日前來拜見。她疲于應對,能回避就盡量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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