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川和卓文有點詫異地看着他,王雲山又笑說:&ldo;阿文,我想吃奶渣包。&rdo;卓文說:&ldo;你今天吃過一個了。&rdo;&ldo;還想吃,你給我拿兩個奶渣包,再打碗蘇油茶,我跟賀川聊聊。&rdo;卓文叫了聲:&ldo;外公……&rdo;&ldo;去吧。&rdo;王雲山輕聲道,&ldo;我想吃點熱的,去吧。&rdo;卓文看向賀川,賀川說:&ldo;你去吧,給我也帶個包子,奶渣包味道不錯。&rdo;卓文剛剛站起來,外面就傳來一陣踏踏的小跑聲,他看了眼賀川:&ldo;有事叫我。&rdo;說完,最後看了眼王雲山,快步走了出去。廚房裡一陣乒呤乓啷,卓文扶着門框,看着裡面低頭忙碌的人,說:&ldo;你不會這個,我來。&rdo;蔣遜在往茶桶裡加鹽,頭也不擡地說:&ldo;我會打,之前試過了,很好喝。你快點熱包子,鍋子裡還有三個。&rdo;卓文看了會兒,見她加完料,熟練地打起了茶,他才走進廚房,往鍋裡加了點水,熱起了包子。蔣遜打得費力,不知是不是因為在高原,她的體力不如從前,沒幾下胳膊就酸軟了。卓文奪過她手裡的茶桶:&ldo;我來,你回去休息吧。&rdo;蔣遜說:&ldo;你去陪你外公吧。&rdo;卓文搖頭:&ldo;他和賀川有話說,我等會兒進去。&rdo;蔣遜看着他打,男人力氣比女人大,他打起茶來一點都不費力,過了很久,蔣遜才問:&ldo;醫生是怎麼說的?&rdo;卓文過了會兒才回答:&ldo;吊橋那兒摔下來其實不會傷到命,是時候到了。&rdo;蔣遜沒接着問,她抓着茶桶說:&ldo;好了,我來打,你看看包子好了沒。&rdo;卓文沒跟她争,去看了眼包子,沒熱透,還要再蒸一會兒。他搬了張小闆凳,靠着竈頭坐着,摸出根煙剛想抽,問了聲:&ldo;介不介意?&rdo;蔣遜搖頭:&ldo;抽吧。&rdo;卓文打着火,低頭抽了幾口,說:&ldo;他是累了……我一直沒看出來,以為是因為我,他才會窩到這個地方來。他每天上課,要走來回五個小時的山路,我勸過他,他也不聽,這兩年年紀大了,他才沒去上課,平常就在鄉裡教幾個孩子。&rdo;蔣遜靜靜聽着,一下一下的打着蘇油茶。&ldo;他經常一個人悶在卧室裡,有時候一呆一整天,快十年了……我什麼都不知道,醫生說我外公是時候到了,我外公心裡清楚,不肯再住院,也許在醫院裡住着,身體能好,你說呢?&rdo;卓文望向蔣遜,滿眼希冀。蔣遜動作緩了緩,輕聲說:&ldo;我媽走前的一個禮拜,讓我把家裡親戚都找了個遍。你知道的,我們家沒什麼親戚,找了半天,最後就找到幾個遠親,我後來才知道她想幹嘛……她想我有個事,有人能找,因為她走了,這世上就剩我一個了。&rdo;蔣遜松開木柄,說,&ldo;他們心裡都清楚的很,什麼時候要走了,老天也留不住。&rdo;卧室裡,王雲山讓賀川把他扶起來。他氣色很好,靠在c黃頭,心平氣和的,笑着的時候就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也許是這裡日子清苦,他白發比同齡人多的多,臉上脖子上還有手上,也已經長出很多老人斑。賀川坐到了椅子上,問:&ldo;醒了?&rdo;醒什麼,彼此都明白。王雲山點點頭,問:&ldo;你是怎麼找到我的?&rdo;賀川說:&ldo;我去了明霞山。&rdo;&ldo;明霞山?你怎麼知道明霞山?&rdo;&ldo;問了你徒弟,他說你曾經提過,你1938年出生在明霞山,被人丢了幾年,後來才被你父母找回去,還說你退休之後要去你母親故鄉生活。&rdo;&ldo;虧你想得到。&rdo;王雲山笑笑,&ldo;明霞山現在怎麼樣?旅遊開發的厲害嗎?&rdo;賀川說:&ldo;山上沒太商業化,環境很好,每天早上雲霧盤山,還能挖到筍。最頂上的那口泉一直沒被人商用,232号别墅前那三棵黑松也還在。&rdo;王雲山欣慰:&ldo;好,那裡還是一樣,什麼都沒變……我當年就是在那棟别墅裡出生的,那個時候,别墅還沒有編碼,沒有名字,就知道前面有三棵黑松。那個時候日本人打進來了,他們都要逃命,我媽媽來不及救我……我命大,沒哭沒鬧的,沒叫鬼子發現,後來被個當地人撿走了。&rdo;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休息了幾秒才繼續:&ldo;我爹五個姨太太,可是子嗣命薄,擔心将來沒兒子送終,過了幾年才回去找回了我。我們王家,向來沒子女緣,我一輩子就隻有一個女兒,結果她生下阿文沒兩年,就和她老公出車禍走了,我一個人把他帶大,養了十九年,再過幾年,就能享清福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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