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遜問:&ldo;什麼不行?&rdo;&ldo;舍不得……想留,但是留不住,舍不得他走,他做了再多錯事,做過再多補償,那些都跟我無關,他對我來說,就隻是我的外公而已。以後隻剩我一個人了。&rdo;卓文輕聲道,&ldo;我最後悔的是,我不知道他心裡的事,讓他一個人背負這麼多年,到最後,我也沒能好好陪着他。最親的人,卻永遠無法跟對方說出最真的話。&rdo;天黑了,又上盤山公路,路過一個又一個路燈,車的影子忽長忽短。那時6點26分,山頂日出,她送那個過客離開,雲的影子,樹的影子,像有生命一樣爬上坡。最親的人,永遠無法跟對方說出最真的話。蔣遜漸漸看不清路,她拿出了手機。甯平鎮。下午三點,午飯才剛剛上桌,王潇沒什麼精神的拿着筷子說:&ldo;也不知道蔣姐姐怎麼樣了,都不給我來個電話。&rdo;阿崇笑話她:&ldo;你蔣姐記過你号碼麼?&rdo;王潇說:&ldo;記了,我上回跟她睡的時候跟她交換了号碼!&rdo;張妍溪遞給賀川一碗飯,坐邊上小聲問:&ldo;蔣遜那邊怎麼樣了?&rdo;賀川說:&ldo;她爸明天出殡。&rdo;&ldo;她家裡還有人嗎?&rdo;&ldo;……沒了。&rdo;張妍溪愣了愣:&ldo;那她就一個人啊?行不行?&rdo;賀川笑着:&ldo;她比男人還強,沒問題。&rdo;吃完飯,王潇拿着阿崇的手機玩,突然喊了聲:&ldo;你怎麼有蔣姐姐的照片?&rdo;&ldo;啊?&rdo;阿崇走過去一看,&ldo;是這個啊,差點兒忘了!&rdo;&ldo;什麼時候拍的照啊?&rdo;阿崇朝賀川擡了擡下巴:&ldo;呶,跟他一起去明霞山的時候拍的。&rdo;王潇把手機一遞:&ldo;賀大哥,你有這照片嗎?&rdo;賀川随意一瞄:&ldo;沒有。&rdo;王潇想了想,跟阿崇說:&ldo;來,也給我照一個!&rdo;她剛把手機遞出去,邊上的人就把手機抽走了,王潇愣了愣:&ldo;賀大哥?&rdo;賀川沒理她,點進相冊,一下子就找到了那張照片。浮雲台上,她盤腿而坐,穿着黑色羽絨衣,腳上是深棕色圓頭短靴,雙手搭着腳踝,漫不經心地看着鏡頭,身後萬丈深淵,她手臂上的黑紗被風托起。賀川把手機扔回去,阿崇趕緊接住,大驚小怪:&ldo;好幾千呢,你别扔啊,摔壞了怎麼辦!&rdo;突然響起張妍溪驚訝的聲音:&ldo;賀川‐‐&rdo;衆人望過去。張妍溪指着電腦屏幕上放大的一張圖片,說:&ldo;這張照片,特寫後面的化驗單是你的!&rdo;王潇好奇:&ldo;什麼化驗單?賀大哥也體檢過?&rdo;一旁的宋波和王媛媛一愣:&ldo;賀川的化驗單?&rdo;幾人湊過去一看,果然,化驗單上清清楚楚寫着賀川的名字,後面臨c黃診斷……幾人驚愕。阿崇一拍腦袋:&ldo;蔣遜不會看見這個吧?&rdo;賀川沒吭聲,起身走到屋子外面,撥通了蔣遜的電話,沒打通,她電話關機。賀川嘗試再打,過了十分鐘,還是關機。賀川摸了下口袋,回到屋裡問:&ldo;煙呢?&rdo;阿崇掏香煙:&ldo;你不是戒了嗎?&rdo;賀川點上一根,邊抽邊繼續打蔣遜的手機,看見阿崇把自己手機拿了回去,他手一頓,猛吸一口,吐出煙圈把煙掐了,說:&ldo;武立呢?讓他把車開來!&rdo;&ldo;幹嘛?&rdo;賀川不耐:&ldo;廢什麼話,讓他過來!&rdo;暮色四合。蔣遜終于趕回了雜貨店,沒來得及歇一下,她立刻給手機充上電。手機不知什麼時候自動關機的,充了好幾分鐘,蔣遜才能開機,沒等系統正常,她立刻撥了那人的手機号,一打過去,竟然關機。她愣了愣,又打了兩遍,始終關機。蔣遜翻出阿崇的号碼,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ldo;蔣遜?&rdo;蔣遜直接問:&ldo;賀川呢?他手機關機。&rdo;&ldo;他下午就跑了,沒跟你說?&rdo;&ldo;跑哪兒去了?&rdo;&ldo;去機場了,他去機場了,他要去找你!&rdo;蔣遜一怔。深夜,一輛面包車飛馳在去機場的路上,蔣遜不停地撥打賀川的電話,始終關機。已經到了航班降落的時間,蔣遜加快速度,幾乎橫沖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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