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堪巴雖然一開始沒打算打完這把刀,但是在打刀時還是盡心盡力的。每一隻蝴蝶都有不同的花紋,薄如蟬翼,振翅欲飛,十分逼真。徹辰回憶說,胥之明看着那些蝴蝶時,一直半睜不睜的雙眼都亮了些。
“眼睛?”巫祝疑惑道,“對,一開始我就想問了,這位胥公子是……”
“胥三有眼疾,打娘胎裡帶出來的。那會兒他便已經見不得強光,後來他再來時,已經幾乎不能直接看東西了。”
“他的事你還沒講完呢。”
徹辰跳下榻去,走向庭院:“還有什麼好講的,後來過了些年他就回去了。他是與家裡鬧别扭了,跟着商隊離家,走散到了雪原上,這才被狼救了。他回去時帶了那頭小狼崽和那把刀回去——哦對,那把刀他給起名叫了流月。”
“那之後你們常見面嗎?”
“怎麼會?我是世子,自然事務冗雜;胥三身世也不清不白,總歸不會隻是一個普通的大戶少爺,他回去後我們有一段日子沒聯系上他,後來則書信往來,他事情少時才會得了空來赤鹿磐一趟,好讓魯堪巴磨磨刀。”
巫祝皺了皺眉:“他回去後出了什麼事麼?”
徹辰回過頭無奈地看了眼心思細膩的巫祝,道:“他阿娘沒了。”
“……”
“就是沒了。他爹給他說是死了,被他這一出走給急死的,但是他說他去過他娘墳頭,是個空墳。他在他娘碑邊栽了一棵樹,回去後就事情多了。”
“流月刀……流月……我……”巫祝捏了捏眉心,低聲道,“我似乎……在哪裡聽過這把刀。”
第84章此間
胥三少爺的事,徹辰沒有再多說。他說遲早有一天他們會見着的,沒必要全都一次性把底兒抖幹淨了。
随後徹辰帶着巫祝熟悉漠多皇宮。皇宮中房間大大小小不計其數,很容易走岔了。巫祝走多了就容易累,總要不時停下來喘幾口氣。
晌午時,徹辰讓巫祝在他寝宮下等着,自己摸到後廚去偷了幾張麥餅與烤肉素菜來,頂着個籃子被廚娘趕出後廚,急吼吼地跑到池子邊,将籃子放下了。
“這麼急做什麼,都出汗了。”巫祝覺得好笑,忍俊不禁,拿袖子抹了他額前的汗水,末了屈指輕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徹辰咧了咧嘴,從籃子裡取出一張麥餅,裹上肉菜獻寶似地遞給巫祝。
“這什麼?”巫祝看了眼卷餅,大緻比劃了一下大小,一口叼了過去,在池子裡洗了手,這才拿住快要撕成兩半的卷餅,嚼了咽在嘴裡的那點。
徹辰給自己也卷了一份,迫不及待地塞進嘴裡:“剛從爐子裡撈上來的麥餅,我和蘭朵都喜歡吃,她每次想吃了都叫我去後廚偷。”
“……慢着,這哪兒來的?”
徹辰噎了一下,随即聳了聳肩,坦坦蕩蕩地道:“從後廚偷的。哇你瞧瞧我頭這兒,還被廚娘拿笤帚打了個包!”
巫祝一時不知該說他調皮不好好等飯點,還是該說北域的世子竟然還會被仆從拿着笤帚追着打,撇了撇嘴,又咬了一口卷餅。
卷餅的主料是麥子,烤熟了也是一股濃厚的麥香。
徹辰給他的卷餅裡還事先浸了醬料,此刻跟着肉菜一同從裂口處爆了出來,眼看着要落在了他腿上,被徹辰眼疾手快地接了過去,湊到唇邊舌頭一卷,将醬汁舔了過去。
“老師沒吃過麥餅,吃慣了就不會這樣了。”徹辰挑了挑眉,繼續去啃自己的卷餅。
巫祝被他那聲老師叫得半天沒反應過來,從手指一路僵到了腳趾尖兒,總覺得不過是認識兩日,他與徹辰之間便已經有些詭異了。
他突然蜷縮起來,将臉埋在臂彎裡。徹辰見他這樣,有些被吓着了,趕忙問他怎麼了。
……赤鹿磐的當季,風也太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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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巫祝原是想按先前所說,開始教他吹合歡笛。可芽瑪和芽娜卻已經先搬了一堆事務與課業來,在他的桌案邊圍了一座山,于是徹辰隻得去處理那堆雜七雜八的破事兒,而巫祝則來到園子裡,打量他的那些花卉。
雖然已經給是初秋,但徹辰的庭院中很暖和,花開得就像還在盛夏。徹辰托着個腮幫子,坐在木榻上看着巫祝在院子裡修剪那些枝條,身邊跟着芽瑪芽娜。
庭院的角落裡有一叢線線繞繞的奇異植株,那些鮮紅的線條從花心處探出,盤着花莖而下,繞在指尖上時,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巫祝心情很好,從芽瑪手中接過了剪子,剪了幾朵下來,取下那些紅線,走到徹辰桌前,把線繞在了徹辰的筆上。
那線脫離了花心後香氣愈發盛。徹辰舉起那杆子筆,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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