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分紅後,德紹要蘭香和他一起進城去,給全家人扯布回來做衣裳,蘭香不想去,但德紹非要扭着她一起去。
蘭香犟不赢德紹,抱着林虎和他一起走依山村村頭徽饒古道的石闆路,穿過新坑坳去縣城。
到了縣城後,德紹硬拉着蘭香在東門的清湯店裡吃清湯(婺源管馄饨叫清湯),兩毛錢一碗的清湯,德紹叫了兩碗,把蘭香氣得不肯吃。
德紹把林虎抱過來,一邊喂林虎吃一邊問:“小呢,好吃嗎?”
林虎嘴巴裡含着清湯「唔」了一聲,可能是太燙了,他想把清湯吐出來又不舍得,隻好把嘴巴張開,用舌頭将清湯從左邊搗到右邊,又從右邊搗到左邊,幾番搗騰過後才把清湯咬碎吞下,嚷道:“真好吃!就是有點燙!”
德紹樂得「哈哈」笑。
蘭香忍不住罵起來:“還笑,把他燙到了,我看你怎麼辦?”
又轉過來對林虎罵道:“你個好吃鬼,燙都不知道吐出來,燙死你個好吃鬼!”
德紹對蘭香說:“你個癡婦女,兩毛錢都舍不得,能幹出什麼事來,那年我們在南昌還坐黃包車呢,那不是要跳河自殺嗎?”
“現在和那個時候能比嗎?那個時候家裡幾張嘴,現在家裡幾張嘴?你也不想想,我到食堂裡一日從朝做到夜隻能掙三四毛錢,你倒好,沒心沒肝地一下子叫了兩碗清湯,太浪費了!”一貫不喜歡理論争辯的蘭香居然和德紹較起勁來。
蘭香在社中食堂當炊事員,雖然身體上每天的負荷都很重,但她成天與老師和學生這些知識份子、知識青年打交道,精神上是寬松的自由的,經過這些年的熏陶她的思想思維要比以前活躍得多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樣總是忍氣吞聲。
婺源有句俗話「城牆上的石頭能說話」,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德紹笑着說:“有一張嘴,就有一雙手,怕什麼?吃吧!隻有吃下去才不浪費,你不吃那才是真的浪費。
你想嘛,你一年到頭這麼辛苦,吃碗清湯就要挨雷鳴打嗎?來,小呢,叫你媽快點吃。”
林虎說:“媽,你吃嘛,真的好吃啊!”
“吃你的!你就會吃一門。”蘭香沒好氣地說,仍然不動勺子。
德紹見狀把放在蘭香面前的那碗清湯拖過來,拿起勺子舀起一個清湯,往張得大大的嘴巴裡放,誇張地嚼起來,一邊嚼一邊說:“唔,真好吃,感覺縣裡的清湯比南昌的都好吃。小呢,你媽不吃,我們兩個多吃點哈。”
林虎每天晚上都跟着蘭香睡一頭,洗臉洗腳、把屎把尿都是蘭香的事,德紹從來都沒有搭過手,所以更親蘭香一些,他不舍得讓自己的媽媽吃虧,忙說:“不行,那碗是我媽的,還給她。”
德紹半笑半罵道:“你個不知好歹的小子”,接着又問:“那我的呢?”
林虎不理他,自顧自地吃起來。
德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湯,誇張地嘬起來,嘬得「吧吧」響,把一勺湯慢慢地嘬完後,自言自語地說:“啊呀,有的人喽,真可憐,錢花了,這麼好吃的清湯連一口都吃不到,吃了冤枉虧,還要遭人笑喲。”
林虎一看德紹又從他媽碗裡舀了一大勺吃了,生氣地說:“爸,那碗是我媽的,你不能再吃了。”
又對蘭香說:“媽,你快點吃嘛,一會兒就沒有啦。”說着試圖用她的小手把那碗清湯往蘭香那邊推。
蘭香又好氣又好笑,一把把德紹手裡的勺搶過來,對林虎說:“來,小呢,我們兩個快點吃!”
林虎應道:“好。”
吃完清湯後,德紹和蘭香一起去扯布。到了布店裡,德紹要給全家人都扯布做衣裳,蘭香堅持隻給兩個老人和建英連英、大虎二虎四個孩子扯就行了。
“這幾個小的哪裡用得着嘛,大的換下來的,給他穿不是剛剛好嗎?何必去花冤枉錢呢?”
“嘿,這幾個小的一直都在收破荒,幾年都沒有做過新衣裳了,今年過年一人做一身算過分嗎?林虎出生、周歲這些都沒有穿過新衣裳,不僅他們要做,我們兩個人也要做。”
“不是過分不過分的事,關鍵是用不着,我們兩個就更用不着了,天天挖泥刨土,還要穿新衣裳嗎,笑不笑人嘛。”
“你個癡婦女,古老話講「狗咬破衣裳」,過年了,總不能老讓人家看扁了。”
“又不愉又不搶,誰看扁你,你是「瘌子死好高」。”
德紹見無法說服蘭香,并問起林虎來:“小呢,想不想穿新衣裳?”
林虎很高興地答道:“想!”
蘭香馬上罵道:“想什麼呀?一天屁事不做,穿什麼新衣裳!”
林虎被蘭香罵得不敢說話。德紹說:“你這個癡婦女,怎麼回事嘛,今天怎麼老唱反調呢?小孩子過年想穿套新衣裳不正常嗎?我們不能老讓孩子穿得像個要飯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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