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神情凝重,全部力量凝聚在手心,正欲行動間,卻見妖界結界迅速破碎,兩個身影從那結界中信步走出,密密麻麻的妖兵跟随其後,不到片刻,妖兵便與神兵形成對立之勢。
待鳳神看清妖皇身側那人,神色一動,她怎麼會在這裡?
林華有些怯怯地拽着迦南的袖子,低聲問道:“這麼些人,是打算做什麼?”
迦南摸摸她的頭,說聲無事,便将她輕推至身後。迦南如閑庭散步般走到兩軍陣中,笑着對那鳳神道:“怎麼,你終于有了勇氣面對我?”
鳳神神色微變,也不答話,與神帝對視一眼,手中積蓄已久的力量便化作炫目的紅光湧了出去。
“不要。”
凄厲地聲音傳來,豔紅色的身影不知從何處撲了出來,擋住了那驚天一擊。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黑色的土地。
風清揚臉色慘白,身形漸漸地融化,他面色平靜安詳,他說:“我生了這雙看透萬物的眼,偏偏看錯了你。”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希望來世,不要在錯認你。”
話音剛落,他便化為點點紅光消散在天地間,迦南伸出手去,那點紅光眷戀地在他手中纏綿,最後化作了一枚赤紅色的珠子,沒入了他的體内。
迦南歎了一口氣,低聲道:“你這又是何苦……我其實早已不在怪你。”
鳳神看着那紅光消散,面上閃現出一抹陰狠之色,他趁着迦南愣神那一瞬間,傳音與神帝道:“誅神弓不出,還待何時?”
神帝知二人此時是在同一陣線上,便也不去計較鳳神語氣中隐約露出的命令之意,嘴唇微動念出了一段古老的咒語。
霎時天地變色,日月無光,一道絢爛之極的白光閃過,衆妖神被那白光奪取神智,許久之後天地又恢複了一片寂靜,衆妖神神智歸體,卻被眼前場景驚呆了。
天地染滿将充斥着濃郁的血腥氣,大地浸泡在一片血海之中,這血海裡漂浮着數不盡的殘肢斷臂,那些破碎的靈魂被神秘的力量禁锢在這戰場之上,逃脫不去,隻能絕望地呐喊着。
這一箭威力巨大,卻是無差别攻擊,妖神兩界損失慘重,那些不甘死去的怨靈攪得天地變色,天空布滿深紫色的雷雲,紫色的天雷在雲層中若隐若現,竟是引起了天怒。
一衆神兵神将,妖兵妖将被這天地威壓壓制地毫無反抗之力,盡數匍匐在血海之中,天地間隻餘寥寥幾個身影站立着。
迦南衣衫破碎殆盡,露出了身上無數道猙獰的傷口,那些傷口源源不斷地流出鮮血淌入地上的血海之中。迦南卻似乎一無所覺,面上卻沒有一絲波瀾,他靜靜地瞧着對面那依舊笑得溫潤的男子,輕歎道:“果然,還是不放心麼。”
鳳神笑容如春日暖陽般:“你受此重傷,必是逃不過去了,不如在此處安息罷了。”
“你才安息呢。”面前小小的人影張開雙臂,堅定不移地擋在迦南身前面前,她怒視着那人,大聲說道:“有我在,絕對不會叫你們傷他分毫的。”
迦南看着小巧的人影,冰封已久的心裂開了一絲縫隙,她這般樣子,大半是因為她的心在我這裡,也許還有那麼一絲的真心。失了半顆心的她想必是害怕的吧?那些人的目标是他,自然不會将她放在心上,她這是又何必?
迦南扶住她顫抖的肩膀,輕柔地将她扳過身來。卻見她眼睛通紅,鼻子眼水糊得滿臉都是,整個人狼狽無比,他卻覺得這是她最美的時刻。迦南伸手将懷中回朔境放在她懷中,摸着她的臉,輕笑着道:“傻丫頭,跑吧,我會去找你的。”
說罷輕輕揮手,一道紅光包裹住了林華,将她遠遠地送了出去。目送着那道紅光消失在天際,迦南眼眸中露出一絲溫柔眷戀,再見了,好好活着罷。接着迦南便聽見一聲令人心悸的聲音。
迦南低頭,望着胸口那支明滅不定的箭矢,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這次真得不給他留一絲退路了,居然用上了誅神弓,不過既是誅神,想必他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吧……
眼前一切變得模糊起來,迦南忽然想起與她初遇的那日,那時的她破碎地不成人形,他卻想,如果一切能回到最初該有多好……
血海上空突兀地燃起滔天火焰,火焰中一隻黑色的鳳凰凄厲地呐喊着,哀戚的鳳鳴聲響徹天地。火焰漸止,那鳳凰也化作虛無散去。白子夜怔怔地看着那片虛空,心中卻仿佛丢了些什麼,整顆心空空蕩蕩的。他精心策劃了數百萬年,等的就是這一刻,他終于得到他想要的,可是為什麼他還是覺得不滿足?
耳畔傳來那人若有若無地歎息聲:“沒了我,你又有什麼存在的意思?還是随我一起吧,永生永世,生死輪回,你永遠逃不掉的,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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