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凡急忙将其扶起:“這是哪裡話?孩子性命要緊,你身上可有清水?”
漢子隻覺一股巨力從膝蓋下莫名湧起,自己莫名其妙就站了起來,柔和卻不可反抗,心中大為贊歎。
“有的,有的!”漢子忙拿出了随身的水袋。
姜凡這時手在狼妖喉嚨上一劃,鮮血頓時汩汩噴出,裝滿一袋之後,姜凡又在水袋上比劃兩下,才交給漢子,叮囑道:“狼妖精血效力太強,回去以後,拿一缸清水化開,讓孩子每日飲用,至多百日,包他身體健壯。放心吧。”
漢子叩謝,姜凡道:“趕快回去吧,回去以後好好靜養,不要跟别人提起我。”
他這些日子在這深山之内修煉,乾坤清氣也補得差不多了,剛才給這小孩子療傷,也不過花費了六滴,幾日工夫便可恢複。今日是打算回大泰都城看看周順,把紫聖府邸搜查一番,不料剛出來便發現這對父子遭遇灰狼襲擊,順手救治。
“謝仙師,謝仙師!”那須髯漢子還想說什麼,但顧及孩子的傷勢,很快也就離開了。
“孩兒,我錯了。或許我們的聖上,真是天降的神人哪……”他心中想道。
原地的姜凡自然不知此事,他身化旋風,專挑無人之處前行,很快抵達了都城。都城城樓上,一面紫旗迎風飄搖,那是紫聖大旗。
“讓周順把死敵的旗子挂在自己的地盤上,也不知他是什麼感想?”姜凡饒有趣味看了兩眼,旋即歎了口氣:“這紫聖,或許當初出世之時,發的願心也是好的吧。究竟出了什麼事,竟然他變成那樣一個吸血煞修……”
他沒有驚動任何人,悄悄降臨至皇宮深處,周順的居所。
周順的宮殿處在内城中心,四周環繞各式殿宇、回廊,并有重兵把守,明哨暗哨的看守力度,竟然不下數百人。
“都這麼晚了,這皇帝是在防着誰呢?”姜凡心中好笑,徑直打開了大門,大喇喇走了進去。
金絲纏帳、香龛缥缈,木桌、屏風遮擋住視線,古色古香的木壁上挂着國手名畫,卻在側邊放着一副猩紅铠甲同披風,一杆紅纓汲血長槍,端的是一個文武兼備。
大門甫一打開,金絲帳中便傳來一道驚呼之聲:“誰?”
慌張。
而當姜凡那背負灰色巨劍的身影出現在周順的面前,他卻似乎平靜下來:“你來了。”
他目光有些驚異地在姜凡肩上掃過,那黃毛白臉的小獸似乎很有靈性,人立而起,定定地看着周順。
姜凡點了點頭:“我看見你立起紫旗,便來了。”
“早幾日便已經立起來了。紫聖的府邸原來已經搬遷,費了不少力氣才找到。”周順從容穿好衣服,下床,從暖壺中倒出茶水,兩個茶杯浮起晶瑩月色:“仙師請喝。”
姜凡注意到他金絲帳中放着一柄長劍,笑了笑,道:“不必了,我并不是凡俗之人,同你日後也沒有什麼瓜葛。跟你直說了吧,那日若不是紫聖修了妖道,我又及時趕到,你就算是有十條命,此刻也不可能安安穩穩喝茶了。”
周順的面龐很快難看起來,刹那間又平靜下來,沖着姜凡微笑道:“來者即是客,更何況仙師救我一命,凡人盡盡地主之誼,也是應當。請。”
姜凡深深看了他一眼,方道:“你很好,難怪能夠做這個位置。”他一隻手端過周順捧來的茶,随意一口飲下,眼睛一亮:“不錯,不錯。”
這茶雖然遠比不上小彌山上自己栽種的靈茶,卻自有一股沛然生機所在,且口感醇厚、餘香深遠。
周順心中大喜:
仙師肯喝他的茶,起碼就有了交流和讨論的餘地。若是仙師單刀直入,便要一探紫府究竟,那他的機緣可就小了。
實際上,周順這些日子過得并不安穩。
雖說他在百姓間的名聲由凡化聖,幾乎成為了神一樣的存在,但他的心中卻有着一種深刻的不安和疑慮。
這種不安和疑慮,讓他幾乎日不能思、夜不能睡,既是他一切聲望的源頭,也成為他心中最大的夢魇。
多少次淺淺入睡之時,他都會夢到一個手持巨劍、身高八丈的巨人,面目模糊不清,卻似神靈一般無情冷淡,冷冷地注視着他,下一刻,手上的巨劍劈天蓋地砸下,他魂不附體,當即大叫着醒來,卻發現金絲帳裡,暖絮被中,隻有一個渾身冒冷汗的人。
所以他加強了守衛,卧房擺上各式驅邪物事,并鎮着戰甲、長劍、紅纓槍,似乎這樣,就能消弭自己心中的不安。
說來也奇怪,當他此刻真正看到此人面目之時,反而沒有那麼緊張,心内莫名其妙升起一股平和的感覺。
“仙師,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鬼使神差的,周順竟把這句話徑直說了出來。
剛說出口,周順便後悔了,但方才不知為何,此人雙目似乎有一種魔力,讓人不由自主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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