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妹很是驚奇,湊近兩人,低聲說:“沒想到,聶莊主還和朝廷關系匪淺啊。這裡的好多姑娘,都是金陵大官的女兒。”
她指了幾個給她們看,什麼丞相的女兒,侍郎的女兒,曲無筝和小師妹驚奇地點點頭,同時也是佩服二師妹,竟然認得這些人。
二師妹有些感慨,這些還是要謝謝蕭二的,隻是如今他們已經一刀兩斷,她也不想多說。
她們随便找了一處位置坐下,就有下人端來了茶飲糕點。陸陸續續來了一些客人,幾乎都是女客,三人在院中觀察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就提步離開了。
走出院落沒一會兒,就察覺到有人在跟蹤她們,三人對看一眼,在一個岔路口,非常有默契地朝着三個不同的方向分開。
曲無筝和小師妹都感覺到隐藏的人消失了,所以那人是沖着二師妹去的。二師妹的武功,很讓人放心,所以曲無筝并沒有打算回去找二師妹,她相信她自己能對付。
曲無筝在路上随意走着,走着走着,她想起去觀瀑亭的那條山路,有點想姜臨。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已經入莊住下了吧?正想着,一曲笛音入耳,曲無筝腳步一頓,然後快速地朝着笛音傳來的方向飛去。
那是《筝筝》!是長鹿為她而譜的《筝筝》!
她落腳在一處樹叢後,透過枝葉間的縫隙,看到了在亭子裡歇腳的兩人,其中一人就是剛剛還在想念的姜臨。他吹着笛子,眺望遠方,初時聽這首曲子,覺得纏纏綿綿,甜甜蜜蜜,今天聽到的這首曲子卻多了幾分幽怨,如泣如訴。
曲無筝覺得,他此刻心中必然是想起了她,才這麼難過。
蕭三聽完一曲,搖開折扇,無奈地問:“你這曲子怎麼聽着就像深閨怨婦一樣,你往常吹的曲子不是挺輕快的嗎?”
姜臨面無表情,但是眼裡卻帶了哀色,“我被抛棄了,還不準我傷心嗎?你二哥被抛棄多年,他肯定比我更深閨怨婦吧。”
“哎呦喂,你以前還同情我二哥的,怎麼現在變成奚落他了?”
姜臨冷笑,“你管我。”
曲無筝在一旁偷聽他們說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此刻的姜臨,明明還是原來的模樣,可是他的眼神,他通身的氣質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如果說他從前還像小白花一樣,美麗脆弱,那此刻,他好像變成了一棵青竹,帶着一些執拗,頑強地堅定着自己的想法。他好像變得更奪目了,可是,是通過傷害才得到的成長,她有些心疼他。
蕭三收起折扇,“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是我們金陵五公子之首,我怎麼可能不管你。正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要不,你試着換一個喜歡?”
姜臨恢複冷靜,他回了一句,“不,我隻喜歡她,也隻想喜歡她。”說完,不再搭理蕭三,橫笛在前,繼續吹奏。
曲無筝的心好像被什麼撞擊了一下,他從前就說過這樣的話,沒想到發生了被抛棄的事情,還是繼續如此,長鹿,長鹿……她念着他的名字,決定哪怕他不知道,她也要陪着他。
第24章
姜臨在亭子裡吹了很多遍《筝筝》,把蕭三都吹煩了,直呼受不了先走了。他倒是未曾在意蕭三的離開,自己又在亭子裡吹了許久。
待到夜色漸暗,才收起笛子起身離開。他走了幾步,覺得有人在看他。他轉身去尋,卻隻看到重重樹影,沒有半分人影。他轉回頭,繼續往前走。
曲無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收回了視線,走到剛才姜臨坐着的地方重新坐下,木椅上還有他離開的餘溫,她嘴角不自覺帶了笑。來出個任務也能見到姜臨,他們的緣分不淺啊,她還沒有開始嘗到相思的苦味,就見到了所見之人。
看了姜臨這麼久,曲無筝心中歡喜又服帖,隻是心情還是稍有些郁悶。
“死别這件事真是太讨厭了!”曲無筝又忍不住抱怨起之前發生的事情,如果不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怎麼會考慮那麼多呢,人生在世,既然可以為所欲為,為什麼不随心所欲呢?要是換作從前的她,肯定是要姜臨陪自己到死前一刻的。
可能是這一夜的模樣和那一夜很像,曲無筝想起了曾經和她娘在一起的時候。那天也是這樣的夜色,她們娘倆就坐在亭子裡,她娘彈過一首曲子,突然和她說,“筝兒,我剛離開你爹的時候非常生氣,覺得他背叛了曾經對我的誓言,但是過了這許多年,突然覺得,他早早做錯事,然後我早早離開他,其實挺好。情到濃時濃轉淡,在彼此深愛的時候驟然分開,回憶才美好,遺憾才值得眷戀。”
她的手指撥動了幾下琴弦,繼續說:“娘回顧這一生,除了你爹之外,從來沒有為任何人違背過自己心意。現在想來,還是有點後悔,所以啊,筝兒,娘要告訴你,愛情常常使人變得不像自己,如果你以後真的遇到了喜歡的人,不必多思量,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鏡湖月永遠是我們的家,無論發生什麼,都可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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