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歡天喜地的好日子,謝府的頭頂被烏雲慘淡籠罩住。
一個又一個的大夫陸陸續續地進出謝家,最後唉聲歎氣地走了出來,所有人的意思都是一句話。
“大限将至。”
蘇卿面容平靜如水,似乎沒有任何波瀾起伏,冷靜地送客,再找下一個傳說中醫術高超的大夫。
傍晚臨近,陰沉昏灰的天色低壓,蘇卿送走今天最後一個大夫之後,擡頭看着天色,默然不語。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帶着哭腔的聲音從房内傳出。
“家主,你醒了?!”
蘇卿恍然驚醒,轉身疾步走進房裡,掀開層層柔厚的暖帳,看到仰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謝君楓。
那人好像知道自己什麼情況,可是面色沉靜溫和,嘴角甚至帶着淺笑,目光溫柔地看着蘇卿。
謝君楓勉強扯起唇角,幹裂的唇溢出血絲,虛弱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蘇卿哽在原地良久,才找到聲音:“沒有,你還好嗎?”
謝君楓垂着纖薄的眼皮,輕聲:“不太好,快死了。”
蘇卿茫然看他,走過去蹲在床邊,把謝君楓冰涼的手握住,問道:“……你不是能活到二十四嗎?這才剛到二十三……”
謝君楓閉了閉眼,語氣藏着一絲愧歉:“吃藥吃多了,對不起。”
蘇卿手腳僵硬:“為什麼?”
“怕你嫌棄我虛弱不堪,随時随地吐血……”謝君楓苦澀道,“我就多吃了藥,七郎不想吓着你。”
蘇卿恍惚看他,這才想起來他剛認識謝君楓的時候,他會虛弱吐血,咳嗽胸悶,還會淋雨生病……
究竟是什麼時候,謝君楓在他面前越來越正常健康,不再像之前病殃殃的模樣,
蘇卿眨了眨眼,他腦子突然空白了,沒有高興,沒有哀傷,直勾勾看着謝君楓,眼神空蕩。
似乎謝君楓急着娶他回家這件事也有了解釋,大限将至,壽命不過幾月,自然心急如焚……
謝君楓指尖拭去了他眼尾的濕潤,從喉嚨裡擠出這道摩擦般的凄聲:“蘇卿,是七郎對不住你。”
蘇卿反握住他的手,無視胸口撕裂般的疼,口吻平靜道:“你安心治病,謝家我來守。”
謝君楓啞笑出聲,心髒突然傳來抽疼,他連忙捂嘴低低咳嗽出聲,唇縫裡咳出的血沾濕了指縫,滴答而下,在被褥上散出點點梅花。
“你……”謝君楓沒管自己鮮血髒污的臉,緩着氣握住蘇卿的手腕,一字一句,“趙雲熙會瞧準機會招攬你,進攻謝家,各個世家也會群起攻之圍吞這裡……你别怕,我教你……”
“七郎。”蘇卿語氣平淡,無端威懾,“安心治病。”
謝君楓怔怔看他,當真安心笑了:“好。”
“在家等我,蘇卿去皇宮做點事。”
青衫書生緩緩起身,眉眼冷然:“常傑,滾出來。”
一道飄逸鬼魅的身影從天而降,在他身後恭敬下跪:“屬下在。”
“帶暗衛護好謝家,重重包圍這裡,謝君楓病危的消息已經走漏了出去,如果有人硬闖——”
蘇卿長手一伸,寒光乍現,“铮”一聲脆響,牆壁上懸挂的寶劍已經握在他的手中,上面四溢的殺氣升騰。
一道森冷喝聲落地。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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