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壸不免對她側目,沉吟了片刻,突然道:“我七十年來隻專醫科,倒是對經學少有專研,我這兩個徒兒于醫道上并無多少天賦,恐怕成不了名醫,若是多讀些書,往後做個教書匠或許可以謀生。”
方祜頓在他腳下,乍然被揭短,有些不大高興,“師傅,我才七歲,朱大叔說七歲是看不出天賦的。”
方晏依舊在院裡打着傘翻草藥,臉上神色未變,似乎認了這個事實。
楚姜自不能就這短處說,隻是笑道:“我父親也不是醫道異才,不過自我出生以來至今日,他已然是半個醫者了,小傷小病從不需另請醫者上門,單說我素日用的藥方,他一過目便知好壞,可見于醫道上隻是時日長久而已,多用心總會成的。”
“不對不對。”方壸反駁道:“我還記得許多年前,你父親應當才是個少年郎,他的名氣便已經傳到了江南來,道是三百年日月,不過養楚氏一麒麟,北周上黨匪患那年,是不是你父親舌戰勸降的上千匪衆?”
楚姜聽他誇贊父親不免也愉悅道:“是。”
“這樣的天縱奇才,也不過是半個醫者,可見醫道上并非是時日長久就能定的。要成名醫,一則天賦,二則苦心,你父親若将心盡數放在醫道上,未必不能成,隻是我這兩個弟子,苦心都不夠,天賦也不足,隻能遵照醫書經驗看些小傷小病。”
他說着把小弟子拉起來,“方祜還好,往後在鄉間行醫也不需多大的本事,偏偏這二弟子,學醫不專心,讀書又遇到個不好的先生,教他狹隘之術,你說,這世上有沒有一種經書能夠叫人心胸疏朗的?”
楚姜暗歎,半響才道:“經典能活,所仰賴的隻是人,人性有别,沒有哪本書讀了能徹底換個人的。”
她含糊地想要将話題結束,“晏師兄性情純善,隻是話少而已,九娘看來并不狹隘。”
方祜跟着猛點了幾下頭,“是呀是呀,師兄怎麼會狹隘呢?桂花糕做了他一口不吃,師傅又在發怪脾氣了。”
方晏也不由歎了一聲,不知方壸怎地要在楚姜面前提起,收傘走回棚中來,“是徒兒惹了師傅不快,師傅勿怪。”
方壸冷哼一聲,看到他手上的傘嗤笑道:“娘兮兮的。”
他毫無赧色,将傘雙手遞還給阿聶,“多謝嬸子。”
他膚色不算白,也不似久在田野勞作的農戶那般面目黧黑,隻是一種鮮亮的潤褐,幹淨康健。
楚姜隻是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卻看到方祜好奇地看着她,果然,他問道:“九娘,我師兄臉上有東西嗎?”
衆人側目。
她面無波瀾,“沒有,是我有個不好的習慣。”說完她垂首便朝向方晏,緻歉道:“我每每見到誰,但凡聽旁人多說了幾句此人如何,便要多留心此人,故而方才便不經意多看了晏師兄一眼,望師兄勿怪。”
方晏大方一笑,“人之常情,并無可怪罪之處。”
方壸也彈了方祜的腦門一下,“你這幾日老纏着九娘,大驚小怪。”
方祜捧着腦門痛呼起來,蹭去方晏身邊抱着他的腿,“師兄,我不想跟師傅說話了,我們去找玢娘玩去。”
“不許去,今日醫書都還沒默。”
“師兄好久都不默了,我賴一日也不成嗎?”
“你師兄大了,我管不了他。”
楚姜實在不好卷進他們師徒間的吵嚷去,跟采采默默拖了胡床退到一邊去。
第28章心病
自楚姜來山中已有一月,也漸漸看慣了那師徒三人的相處之道,方壸每日除了采藥制藥看方子,為楚姜診治,其餘便是罵一遍弟子,其後又逗弄小弟子,冷言嘲諷二弟子,不時懷念早夭的大弟子。
偶也有山中百姓來藥廬中請醫求藥,方壸總是親自出手診治,診金并不昂貴,多是些糧米瓜果,或是山裡人家存來過年過節的紅棗花生。
平日裡藥廬裡總被嘲諷的二弟子會出去砍柴、打獵或是從農戶處置換來飲食之物,總是滿載而歸,小弟子也會跟着一并出去找玢娘玩耍,而後随他一道歸來。
除了方壸會多問楚姜幾句,方祜喜歡纏着她說話,方晏始終守禮,與她刻意保持着距離。
這叫阿聶跟在藥廬外紮了屋子看護的沈當都滿意不已,這藥廬中主仆三人,一老一幼采采便能制住,隻一個方晏要提防些,可見他每每見到楚姜時目無異色神色清明,且在這藥廬中也從來寡言,除了對他那師弟有幾分笑言,餘時都是正經做派,便想他是個純善兒郎。
說起楚姜的病症來,剛開始的幾日方壸隻叫她喝藥,之後便教了她一套導引術,說是效仿失傳已久的華佗五禽戲而創編所成,日日帶着她打上一套,這日起竟叫她開始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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