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媗娥第一次聽他說起朝政相關,又有些驚奇,便見他嘴角牽動,手也被他拉着。
“你我夫妻,兩處而來,到一處去,該當沒有欺瞞的。”他似卸下了什麼擔子,注視着妻子,“我從不願提起這事,可是這事才是我第一次知道太子終究是太子。”
“夫主若不願提起,便……”
“不,你我若要坦誠地解決顧氏的事,你便要知道這事。”
他緩緩啟唇道:“我父親是帝師,所以我得以與陛下一同長大,稚遠也是如此,我們是君臣,也是摯友,後來我與稚遠得以教導東宮,阿赢跟敬之得中宮娘娘的喜愛,常進宮陪伴殿下玩耍,三人也就親近長大了,我并不知他們三人是哪一天生分的。”
“隻是有一天阿赢跟我說她想要知道當年的秦始皇修築的長城是如何包攬了邊陲,想要看看潼關是如何占了險要,又問我風陵渡如何能雞鳴一聲聽三州,還問郦道元怎麼見得了那些懸濤、懸泉、懸澗……
她将天下各處都問了個遍,說得我也心動了,我那時便知道我這個女兒是個不甘徘徊閨閣的,剛好,敬之也獨愛這些,後來稚遠來為敬之求娶,還沒等我問過阿赢,聖旨便來了家中,所幸阿赢與敬之情投意合,這事也是美事。隻是那聖旨過後的第二日,陛下召我跟稚遠入宮,當着我跟稚遠的面,問殿下,阿赢與東宮,他選哪一個。”
他說着還笑了一聲,“夫人,你看,陛下何其誅心,誅殿下那少年的悸動,也誅我跟稚遠的心,怪我們怎麼沒有管教好兒女,怎能放任兒女與太子玩耍,叫太子動心,與太子相争。”
“這事,并不是夫主與左太傅的錯,元娘與姑爺也沒錯。”
“殿下更不可能有錯,所以隻能是阿赢跟敬之的錯。巴掌打了,也該安撫了,陛下便要殿下立誓,往後絕不可為難阿赢跟敬之,更不可為難到我跟稚遠的頭上,甚至讓他給敬之擔任傧相。後來還是皇後娘娘出面才免了這一遭,隻是在大婚之夜,左府門前的兩隻燈籠被人砍了去,從那之後,殿下還是從前的殿下,一如的溫儒,連家裡的孩子們都敬愛他。”
顧媗娥驚訝地擡頭,“此後他們三人便是分道揚镳了嗎?”
楚崧噙笑搖頭,眼中竟有似自豪,“并未,長安貴族們都以為掌握了殿下的心事,可是隻有我跟稚遠知道,那燈籠是斬給外人看的,也是斬給我們看的,可是目的不同,外人隻當殿下少年心動,情愛被澆滅,可是那夜裡,我跟稚遠各自收到了一隻燈籠,餘的一句話沒有,隻是破敗的紅紙挂在竹框上。”
他笑歎了一聲,“那年殿下才十七歲,那燈籠是他為那斷不能成的良緣的哀悼嗎?外人看來是這樣,可是我跟稚遠知道不是,那是對我們的不滿,他想要那兩隻燈籠成為我跟稚遠的愧疚,讓我們往後憶起時都要懊悔當初的僭越,此後但凡我們有錯,便是錯上加錯,他若忘負師恩,我們不該說他的過錯。”
“隻是兩隻燈籠,如何能夠……”
“隻是兩隻燈籠,斬了也就斬了,為何還送給我們?因為陛下不會容許世家女子為後,阿赢不會甘心困在宮闱,敬之生性逍遙不屑玩弄權術,所以他二人是天作之合,殿下注定要守着江山,在殿下眼中,他是無辜的,他不能怪陛下,更不願責難友人,所以我跟稚遠要與他同擔苦楚,甚至要為他的苦楚負責。似乎是他不講理,可是作為儲君,他為何要講理?”
顧媗娥無法将她所知的劉呈跟他口中的那個寡薄的弄權皇子聯系上,聽完卻又覺得合理,十七歲的少年,初生的情愛被剿滅,頃刻就能将其轉化成遷挪人心的牽制之術,隻細思來,令她心中生怖。
顧氏不過得他垂憐數月,竟也敢算計他的老師嗎?将來,是不是也敢算計他?
“求夫主救顧氏。”她哀婉地祈求道。
楚崧輕攏住她,“隻能顧氏自救,臣事君以忠,殿下交代什麼他們就該做什麼,不該起别的心思,将來殿下起聖,少不了他們的從龍之功,這已經是顧氏得來的眷顧了。”
她凄然擡頭,“夫主,若是他們招了殿下的忌諱,将來會如何?”
“等到江南人心盡歸,雖不至于鳥盡弓藏,顧氏若要有如今的聲望也再無可能了。”他不想說話刺她,又不得不擺事實,“南齊已滅,它昔日的臣族焉能去撬動勝者的根基?”
顧媗娥難得見到了他眼中的鋒芒,乍然明白了他的話有多重,他一人或許不算什麼,可他并非一人,他是楚氏,是左氏,楊氏跟李氏,還有北方其餘的大小郡望,他是北方望族的聯合,而周朝的皇族,是被這些望族所拱衛的,他們即便不能左右朝堂,可是舉足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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