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再見恩師,虞舜卿卻顯得極為激動,“這麼多年師傅便一直在這鐵鋪裡嗎?”
“老子像是傻的嗎?”
他聽到這話還愣了愣,随即就明白自己昨夜來此并非巧合了,忙亦步亦趨地跟着戚翁進了屋子去,“難道是師傅您……”
他的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低矮的棚屋裡,站着令他瞠目結舌的人。
“将……”他不敢置信地向前了一步,口齒也遲鈍起來,“将軍。”
戚翁用火鉗打醒了他的失态,“睜開你的狗眼瞧好了。”
方晏眉眼冷漠,眼神疏離地看着他,“我該叫你一聲虞五郎君,還是虞五叔?”
虞舜卿心裡一激靈,又驚又喜地看向戚翁,“師傅……這是……這是小世子?”
戚翁看他此态,才算是消了一點氣,卻未作聲,而虞舜卿也沒有等他回答,激動地往前幾步打量起方晏來,“世子還在,世子您還在,太好了,太好了。”
方晏卻側身避開了他視線,“不必叫我世子,戚翁他們如此稱呼,隻是追念我父,齊朝不存,也未有翻覆可能,虞将軍不必如此稱呼。”
虞舜卿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屬下自也追念将軍,如何喚不得?”
戚翁恨恨看他一眼,“追念便是眼見忠良蒙冤而不言嗎?”
他隻覺冤枉,激動道:“我自然說了,我也想去陛下面前求情,可是二哥把我綁在了家中,我連淮左都去不得,等我被放出來,不僅我大哥沒了,将軍也沒了……”
方晏冷眼看着他講訴,此時這年過不惑的魁梧男人像個小孩一般委屈,可是他神色沒有絲毫松弛。
戚翁或許是記起了曾經的師徒之誼,看到方晏面容未改便知他不在乎虞舜卿曾經是否真心過,便打斷他道:“要訴苦,歌樓裡多的是可憐人聽你哀嚎。”
虞舜卿受一聲喝,便慢慢止了聲,看着方晏負手立在身前,隻一瞬就明白了他收到那書信是何人所寄。
“莫不是那信,是世子所寄嗎?”他遲疑問道。
“是我。”方晏走開幾步,“我給虞六娘、你、虞三郎、虞八郎共四人各寄了一封。”
他聽着這幾個人,找不到任何相通之處,卻十分害怕他會向虞氏複仇,辯解道:“世子,當初隻是我二哥一人所為,族中其餘人并不……若說過錯,至多也是不曾出言替将軍陳冤……”
方晏聽到他口口聲聲喚“二哥”,卻将責任都推卸在他身上,冷笑一聲,“我當然明白,我甚至都不想殺虞巽卿的,若說冷眼見我父母弟妹含冤的,何止你虞氏一族呢?”
虞舜卿疑惑地看着他,便見他望向窗外,“齊朝那些世家望族,滿金陵城的百姓,誰人在那江水畔為我父親哭過一聲?我若如此記仇,該要殺盡了天下人。”
“并非不曾哭過,隻是不敢而已。”虞舜卿低聲辯白道:“當年齊王之殘虐,世子不會不知,百姓們誰敢為南陽王喊一聲冤呢?便連戚師傅他們,若不是朝臣進言,他們如何還能活着……”
“所以我不恨齊朝舊臣。”方晏依舊冷漠,眼裡卻含着痛色,“隻是虞巽卿不該再如此了,天下人都知道我父親忠良,天下人都知道他虞巽卿卑鄙,可是忠良赍志而殁,小人處尊居顯,這算是什麼道理?”
他分明不曾指摘到自己,可是虞舜卿卻心中一陣心虛,他為自己多年來不曾為南陽王叫冤而慚愧羞憤。
方晏接下來的一句話又戳中了他那可憐的羞恥心,“我明白你們都在想什麼,你們想着天下人都知道我父親的冤屈,今時無人為他伸張,自有後人作書立傳,既如此,你們何苦去得罪虞巽卿呢?”
他被方晏似笑非笑的眼看着,如芒刺背,血脈裡似乎淌湧起一陣無端的戰栗,激起他的羞愧和卑劣。
方晏看出他的羞愧,收回視線,“可這不是我要的,青史裡那淡描的幾筆,不夠書寫我父親的冤屈,也不足以縫綴我母親弟妹的無辜。”
虞舜卿聽着他森冷的語氣,内心的羞愧被盡數勾出,“世子,我……我願意為将軍伸張,我去長安,找北周的天子。”
他激動起來,“将軍若是活着,也該封王,平冤之後,世子便能取代齊王,我們去求天子為将軍正名……”
他這話何其好笑,連戚翁都氣笑了,“你這蠢貨,北周天子為何要為已亡之朝的舊臣平反,若是将軍在世,又如何淪落至亡國之境?”
方晏也道:“虞五郎君,前朝舊事,前朝人了結。”
他明悟過來,緩緩平複下心境,想起收到的信,猶疑道:“世子送那信的目的是?”
“送信給虞六娘,是因為她是虞将軍的女兒,又時常追念亡父,她該知道真相。給虞三郎是因為他蠢笨,卻渴望權欲。給虞八郎,是因為他是會稽的郡守,若是虞巽卿不在了,他可為虞氏第一人,而給虞五郎君你,是我認為你曾也算得是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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