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剛跟你說追嫌疑人時撞上的那輛車,給我去查車牌,速度!”馬翔兩手指抵在太陽穴上,潇灑地一揮:“得令!”江停在後座上,一搖頭,動作十分輕微。“你又怎麼啦,”嚴峫敏感地瞥來,“沒吃飽?再給你買根火腿腸?”江停:“……?”嚴峫有點蔫壞,并不給他解釋:“你剛才搖頭是做什麼?”江停說:“我說過你們不會再找到他了。”“……什麼意思?”江停不答。“不是你說那suv是同夥麼?”嚴峫鋒利的眉毛一剔,狐疑地上下打量對方。江停在這樣的注視中也沒有多解釋什麼,從神态看他大概歎了口氣,但非常細微,幾乎聽不見聲音。他說:“就因為是suv啊。”·一小時後,省際高速公路。長達二百米的柏油路段被警戒線封鎖,紅藍警燈閃爍,步話機喧雜震天,技偵的閃光燈此起彼伏。嚴峫把車停在警戒線外的隔離帶裡,回頭認真道:“誰說我們再也不會找到他的?事實證明你就是錯了。”江停:“……”嚴峫一指前方:“嫌疑人尚在世間,隻是存在形式有所改變而已。”長達數十米的路面上,鋪滿了血肉、骨骼、毛發和稀爛的内髒。被來往車輛碾壓了不下百遍的屍體已經化為血泥,場景堪稱慘不忍睹,除了半個難以辨認的頭顱,連一段完整的長骨都找不出來了。江停在嚴峫理直氣壯的目光中一聲沒吭,以他的性格而言,大概都懶得進行這種對話,于是打開車門就走了下去。“嗚哇——嘔!”馬翔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猛地彎腰吐出一大口酸水,苟利站在邊上拍他的背,目光中滿是慈愛。“我,我隻在微博上刷到過這種事情,沒想到有一天會親眼看見……嘔!!”苟利說:“哎呀我剛上醫學院的時候也是這樣,小馬你還是太年輕了——總有一天你會手捧頭蓋骨,笑看巨人觀,從此魍魉鬼魅皆作浮雲,太平間裡翩翩起舞的。人沒有夢想跟鹹魚有什麼兩樣?苟哥相信你。”馬翔哭着說:“狗哥,我辜負了組織的信任,讓我這條鹹魚繼續在失去夢想的深淵中沉淪吧……”法醫和痕檢員們一齊上陣,每人左手長鐵鉗,右手證物袋,踮着腳來回撿肉塊。公路前後圍滿了警戒帶,民警不住吆喝阻止,但還是有不少民衆特地停車下來探頭探腦地拍照圍觀。“讓開讓開!”嚴峫從人群中擠過去,順手奪過幾個小青年的手機:“拍什麼拍,小心晚上死鬼敲你家門。還有你!偷拍誰呢,小張過來把她手機相冊給我删了!”嚴峫疾言厲色,把江停緊緊擋在自己身後。邊上兩個女生捂着手機想溜,被民警趕緊攔住,強行删掉了偷拍來的照片。“老嚴!”苟利招手:“這邊這邊,過來!”防護欄外草叢間,苟利揚了揚下巴:“就是這死鬼?”草叢裡那半個頭顱真是損壞得太厲害了,大腦組織幾乎完全流失,左側面孔缺失,僅剩的右側還糊滿了血泥。嚴峫提起褲腳,蹲在路邊上觀察了會,啧啧有聲:“怎麼弄的啊?”“還能怎麼着,撞得呗。别看這條岔路車流量少,來往經過的大多是貨車,隻要随便來個二三十輛,保證碾得連他親媽來了都不認識。”嚴峫問:“他的槍呢?”“技偵在收拾死者衣物和随身物品,暫時沒找到那把槍——不排除是同夥為了滅口,把他槍殺之後再行抛屍的可能。”嚴峫點點頭,隻聽苟利又琢磨道:“但我不明白,就一個持槍搶劫,何至于要殺人滅口?”“他不是被槍殺的。”“啊?”苟利覓聲看去,隻見一個俊秀的年輕人半蹲在屍體頭顱邊,頭發柔亮烏黑,反襯得側臉和脖頸紙一樣白,乍看都辨不清年紀。他垂着眼睛觀察頭顱,一手拿着墨鏡,另一手食指和中指輕輕觸碰脖頸下斷口的部分。苟利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剛想出聲阻止,就被嚴峫使眼色擋住了。足足過了半分多鐘,才聽年輕人開了口,說:“舌骨與喉骨是折斷的,斷面較為平整,不像被車輪碾過的樣子。脖頸兩側有橢圓形皮下出血,右側一,左側四,是人的五根手指。”苟利一愣,蹲下身去仔細查看,果真從爛得難以辨認的創傷肌肉上發現了極難發現的皮下出血痕迹:“——我去?”年輕人抓着他的手,示意他像兇手一樣,按在屍體脖頸兩側。“卧槽,”苟利抽了口涼氣,說:“真是人手。”江停站起身,脫下手套,重新戴上了墨鏡。“根據死者脖頸兩側的指痕位置可以測量出手掌大小,進一步推測出兇手身高,體型,甚至是體重。還有一件事,能用單手擰斷喉骨的人經過特殊訓練,應該是專業殺手;開套牌suv方便隐蔽自身及轉移屍體這兩點,都說明這個人是有備而來的,殺人并非臨時起意。”苟利蹲在地上擡起頭:“兄弟你是……”“哦,”嚴峫随口道,“一個朋友,我請他來看看能不能提供點新思路。”苟利不疑有他,立刻很客氣地伸手要握,不料江停卻正好扭過了頭,聚精會神地望着不遠處血糊泥濘的路面,不知道在思考什麼。苟利的手落了空,不過他向來心寬體胖,也沒把這點細節放在心上:“那既然兇手帶走了他的槍,會不會是想通過殺人滅口,來掩蓋非法制槍的來源?”“唔,”嚴峫摩挲着自己已經幾天沒刮的胡渣,他的下巴此刻已冒出了星星之火,眼見就要開始燎原了:“邏輯上來說有可能,但我覺得不完全是這樣。”江停直接說:“不是這樣。”苟利在他倆身上來回轉移,明顯有點疑惑:“……那還能是什麼?”江停轉身走向技偵,一個痕檢員正從地上撿起死者碎成了一條條的衣服,小心地裝進證物袋裡去。他示意技偵把證物袋遞給自己,對着光觀察了片刻。嚴峫和苟利跟上前來,隻見他頭也不回,突然問:“胡偉勝交代了麼?”苟利:“啊?誰?”嚴峫揶揄道:“陸先生,你怎麼知道我們抓到了胡偉勝?”江停不答,轉過身來靜靜地注視着他。“什麼都沒交代。”嚴峫笑起來,說:“那孫子堅稱自己于五月二号晚上開車兜風的時候撿到了被害人的背包,一時财迷心竅,才拿去二手奢侈品回收店,想賺兩個小錢。另外,圖偵在案發當晚的監控錄像上分辨出後座還有一個同夥,但胡偉勝非說人家是搭順風車的,自己并不認識。”江停把證物袋還給了技偵:“謝謝。”“外勤組申請了搜查令,正在對胡偉勝的住處掘地三尺。”嚴峫問:“怎麼,你對他這條線還有什麼其他線索?”江停抱着手臂,那是個隐約有一點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姿态:“我知道的已經全都賣給你了,嚴副隊。”嚴峫微笑道:“是麼陸先生,那你豈不就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了?”氣氛陡然變得暗潮湧動,仿佛無形的兵戈在虛空中交鋒。苟利被震懾住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倆,不敢出聲說話。“……”江停沉默了很久,嚴峫甚至都以為他打算這麼僵持到天荒地老了,才突然聽他開口悠然道:“一個人犯罪被抓,不敢供出同夥,除了保護之外,更有可能是因為怕拔出蘿蔔帶出泥,暴露出比警方已經掌握的更嚴重的事情。”“還有比販毒更嚴重的?”嚴峫疑道。“有,”江停說,“制毒。”嚴峫一怔。這個時候封鎖路段前方亮起閃光燈,被警方嚴防死守的媒體們終于殺進來了,熙熙攘攘地擠在警戒線後沖這邊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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