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年輕人繃緊的神經這才稍微放松下來,楚慈皺眉問:“你怎麼在這裡?”這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隻見丁當好不容易停住的顫栗立刻被重新激發出來,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架勢,黑葡萄似的眼底迅速充滿了淚水:“我,我想去自首,我想去揭發這幫人,但半路上就被……就被……”楚慈示意她放輕音量,“自首?”丁當發着抖點頭。“……馮宇光的事跟丁工有關?”丁當先點頭,然後又搖頭。她似乎非常激動又不知該如何啟齒,好半天才強行壓抑住情緒,說:“不,是……是我,是我害死了小馮!”楚慈眉梢一跳。“五月二号那、那天晚上小馮約我去不夜宮ktv唱歌,他那陣子經常、經常想約我,但我不能……雖然我拒絕了他,他還是堅持一個人到市中心唱歌的地方等我過去……”丁當抱起膝蓋,猶如一隻備受驚吓和恐懼的小動物。“我在家待到很晚,直到半夜我爸爸和胡偉勝才回來,說‘那個姓馮的以後再也不能纏着你了’。當時我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直到兩天以後你被警察帶去市公安局,我才知道原來那天晚上小馮竟然死、死了,而殺他的人肯定是,肯定是——”楚慈打斷了她:“胡偉勝是誰?”丁當咽了口唾沫。楚慈盯着她。“……是我男朋友,”丁當戰栗着承認了:“是我爸爸,他非要叫我,他非要……”其實無論丁當跟什麼人交往,對楚慈來說都不構成問題。但少女此刻的模樣真的太古怪了,她不像是僅僅被家長專橫決定了戀愛對象,而像是被某個更恐怖、更殘忍的秘密折磨着,以至于很難對人輕易開口。“他是個毒、毒販……”丁當終于崩潰地抱住了頭。“我爸爸說,胡偉勝藏着一包極其厲害的毒品樣本,是以前給某個特别大的老闆做事,從人家的運輸鍊中偷出來的。據說那個大老闆讓人用純化學的手段合成這種毒品,在制造過程中很多原料都不受國家管制;更可怕的是它能通過皮膚接觸吸收,哪怕隻碰一毫克都會讓人上瘾,而且上瘾後隻能通過吸食同樣的毒品來緩解症狀……”楚慈臉上微微變色。——摒棄植物成分,繞開大部分國家管制原料,用純化合手段制成,更重要的是它還能皮膚吸收。這種毒品結構式一旦公布并實現量産,那簡直是分分鐘風靡海内外,誇張點說甚至能挑起第二次鴉片戰争的節奏啊。丁當抽抽噎噎的:“我爸爸和那幾個人就動了歪心思,想研究出同樣的毒品來。然而結構式真的太複雜了,他們從化工廠偷了好多管制原料都沒弄成,有些失敗的化合物還帶有劇毒——後來我偷偷調查,才知道我爸爸跟胡偉勝就是用這種失敗化合物冒充某種藥物賣給了小馮,才把他害死的……”楚慈頭痛欲裂,緊緊按住了眉心。“不可能,”片刻後他突然道,“我想不出哪種化合物能這麼厲害。”丁當搖着頭表示自己不明白,一個勁地抹眼淚。楚慈問:“你剛才說胡偉勝從哪偷的,誰研究出的這種毒品?”“我,我也不知道呀。”丁當擡起淚痕斑駁的臉,可憐巴巴地說:“我從來不問,隻聽胡偉勝跟我爸爸提起過一次——他不敢說出那個大老闆的名字,隻說早幾年間在西南一帶,他們都尊稱那個人叫黑桃k……”黑桃k。咔哒一聲門鎖響動,丁當整個人驚跳起來,兩人同時向緊閉的房門望去。門被推開了,首先出現的是黑洞洞的槍口,丁當一聲尖叫沒出口就被楚慈果斷捂住嘴拖去了身後。緊接着,他們都認識的那名綁匪——化工廠電工王樂握着槍走進屋,站在兩名人質面前,陰沉沉地盯着他們。“聊完了沒有?”他冷冷地問。楚慈一聲不吭,丁當抖動的頻率連肉眼都看得出來。“你,”王樂用槍口指了指楚慈:“跟我出來。”·市局,審訊室。嚴峫拉開椅子,用眼神示意高盼青不用記錄,然後坐了下來。丁家旺被铐在鐵桌後的審訊椅上,不知道是因為姿勢太不舒服,還是死到臨頭加倍的瘋狂和恐懼,他整個人看起來似乎格外衰老,所剩無幾的頭發垂落在額前,擋不住從骨髓裡一絲絲滲透出來的沮喪和頹敗。——但有經驗的刑警都知道,像丁家旺這種堅信自己不會被抓的,往往越到這時越嘴硬。因為他潛意識裡不肯相信自己會失手,總覺得隻要再頑抗下去,隻要咬緊牙關不給口供,事情就還會産生一絲飄渺的轉機。“你們不去找我女兒,還在這裡幹什麼?”丁家旺嘴角動了動,拉出一個類似于嘲諷的笑容:“想逼供?還是準備了什麼假證據來訛我?沒用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不愧是工程師,可能是制毒團夥裡最有文化的人,竟然連警方有可能詐供都想到了。但嚴峫卻很放松,倒了杯水說:“咱倆聊聊呗。”丁家旺警惕地望着他。“不用這麼提防,沒想讓你說什麼,你老婆把能說的都說了。”嚴峫當着他的面喝了口水,一笑:“雖然她知道的東西很有限,但勉強也夠拼湊出個大概——所以現在呢,不用你開口,我說,你聽就行。”“……”丁家旺還是不吭聲,似乎已經預料到他老婆有可能扛不住審訊,并沒有多少驚訝的表示。“你們這個團夥首先是你、電工王樂、保安主管刁勇三個人出于工作關系而構成的。有着非法制槍案底的池瑞屬于‘外人’,他之所以會加入進來,我猜應該是他喜歡去棋牌室,暗中參與賭博,在賭桌上結識了電工王樂的原因。”“在團夥成立最初,你們的主要勾當應該不是制毒,而是偷運化工廠的各種原料來合成一些管制藥品——阿得拉,莫達}非尼,氟硝安定等,最多再加點da——但這些非法處方藥帶來的利潤非常有限,即便你們不斷把氟硝安定等‘迷奸藥’兜售給三春花事這樣的非法色情ktv,所得收入還是捉襟見肘。”嚴峫身體微微前傾,十指交叉,結實的手肘撐在桌面上:“直到你們認識了三春花事的老客戶,胡偉勝。”丁家旺的呼吸終于急促起來。“胡偉勝曾經在一個極有勢力、隐藏極深的大毒枭手下做過零售商,雖然現在脫離了那個組織,但他偷偷帶出了某件東西。”嚴峫一字一頓道:“你從這件東西上發現了商機,正式開始制毒。”審訊室外,技偵處:“烏海工業區跟加工包裝有關的小規模私企及廠房共有三十三家,以池瑞曾經出現過的加油站為圓心,直徑四十公裡以内的數量為十八家。”“黃主任的定位來了!王樂于前天傍晚八點半最後一次打電話給家人,手機信号地點在烏海區平莊富友路以北郵政局附近!”“那麼以郵政局為圓心,直徑四十公裡以内的加工包裝廠共有六家,如果跟先前池瑞出現過的加油站周邊進行交叉對比——”“三家!将嫌疑人池瑞及王樂兩人的行動範圍重疊後,最後還剩三家加工廠房!”“列出這三家工廠的注冊信息、地理位置和詳細地形圖,”黃興從座位上站起身,沉聲道:“總結出名單來,發給嚴副支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審訊室裡響起丁家旺渾濁的聲音,說:“我沒有制毒。”“你有沒有制毒在充足的證據鍊形成前都隻是我的推測,當然,說猜測也行。不過我說了咱們現在隻是聊聊,不記筆錄,所以你也不用太緊張。”嚴峫調整了一個更舒适的坐姿。他剪裁精良的襯衣貼合在身上,完美勾勒出寬肩窄腰和肌肉曲線,袖口卷至結實的手肘,十指放松交叉,腕表盤上精緻複雜的懸浮陀飛輪在光線中異常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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