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驟然柔和起來,像是三月新綠低垂的楊柳枝條,拂過她的臉頰,聲音已近乎是低語了:“便是射偏了,朕為你接下就是。”
他話裡隐然是一件舊事:早年,太子側妃随太子征戰沙場,行經曹州時,二人曾射箭做比。側妃一箭射偏,險些傷到民女雲氏,好在太子及時接箭。後來,那雲氏亦入太子府,成為寵妾。
雲氏舒窈是溫婉柔雅的女子,極體貼周到,又生了一對綿綿含情的美目。望向年輕英俊的太子時,仿佛那便是她一生的仰慕仙人。太子亦被這前所未有的纏綿愛意所打動,給予她盛大熱烈的寵愛。隻可惜,一切的夢都在先帝病重之時殘忍破碎。
情意與寵愛之間,從來沒有對等。那時的舒窈,曾經流露何等絕望哀戚的眼神——
是那個眼神将越荷驚醒過來。
她微微低下頭,避開江承光的視線,不讓他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
耳邊皇帝仍在柔情款款道:“越嫔就晉封為……”
“聖上!”章婕妤忽地起身,蹙眉道:“越嫔妹妹的箭術雖好,到底是借了聶少使的劍舞才格外驚人。聖上若要論賞,請有次有序,自聶少使起。”
她這話一出,衆人皆是為之側目:江承光欲嘉獎越嫔已是闆上釘釘之事,連流露不滿之色的玉河都不再試圖勸阻。章婕妤此言,除掰正順序、拖延半刻外,實在沒什麼意義,更阻不了晉封。
可她何必說這句話來打攪皇帝的興緻?她向來是個最會看臉色的圓融人兒啊。
江承光果然蹙眉,微露不悅之色卻并未發作。
他仍是執着越荷的手——越荷隻覺握着自己手的人陡然震了兩下,似是被驚醒一般。江承光已然轉向了聶轲:
“聶少使的劍舞頗好。”
聶轲一身紅衣立在金色花叢中,手中寶劍寒光閃閃。原本英氣勃勃的美人,此刻得了皇帝一句贊許,看來竟似有些羞澀之意。她執劍行禮道:“嫔妾謝聖上贊譽。”
長劍擊地,锵然有聲。江承光不自覺地眯了眯眼:
“——隻是舞劍之事,甚為危險,宮中不可多行。少使日後該留心些。着晉為,貴人罷。”
這是極難得的越級晉封,越荷卻察覺江承光目中似有森寒之色。想來以對方心性,是絕不樂意身側有此等危險的。聶轲劍舞雖驚豔,卻不免失歡于上。隻是,方才自己那般箭術……
又看向聶轲,她生花般的容顔上猶帶些暈紅薄汗,神色卻已黯然下來,似有些意興闌珊。勉強悶聲答應了一回,才俯身謝恩。仙兒微皺眉頭側頭瞧她,亦滿面擔憂之色。
越荷隻覺得這二人都并不快活。
正思量間,醫女已至。江承光不再理會它事,托了越荷的手讓醫女細細包紮。
他素日待妃嫔雖溫和,卻少見這般柔情之舉。衆人見了,俱是心下翻醋:
新人之中,越嫔寵愛僅在金婉媛之下。今日看來,聖上待這越嫔還似更親密愛憐些。不知金婉媛處又是如何。抑或,越嫔将更進一步?
一時間氣氛凝滞,無人交談。待越荷手上敷了薄薄一層藥膏子,江承光重又将她手牽回去,微笑着說道:“朕方才已想好,晉封越氏為芳媛,加賜封号‘理’。理者,正也。”
他道:“越氏乃通理明義之人,又兼玉容潔潤。《說文解字》有雲:‘理,治玉也。順玉之文而剖析之’。玉之溫潤高潔,非‘理’不可得也。朕何有幸,可得理卿。”
此言,已極珍極重了。
聞得江承光這激贊之言,席上妃嫔少有不變色的。玉河翻了酒盞,沈貴姬面露驚容,丁修儀亦銀牙咬唇,隻微言似早有預料,起身盈盈笑道:“嫔妾恭喜聖上,恭喜理芳媛。”
一時間,越荷隻覺無數目光落在身上。她不得掙了江承光握她的手,俯身謝道:
“嫔妾謝聖上恩賞,雖不敢辭,受之實愧。”
江承光隻是望着她微笑,眸光似是溫柔的水波,粼粼的,卻無法看透。
——本朝制,後宮之中唯妃、貴嫔、嫔、貴人加以封号,其餘則以姓氏冠之。越荷既封為從五品芳媛,本不該有号,皇帝特加之,乃無上恩寵。
可是,内心深處,她卻隻覺這封号有些古怪之意。
通理明義、玉容潔潤……如此解釋,實是牽強了些,越荷亦不覺得江承光心目中會給自己如此之高的評價。可是,這個突兀的封号,究竟想要表明些什麼呢?
她尚未想透,已聽章婕妤清婉的嗓音響起:
“聖上入席罷,甯嫔的琴您還沒聽過呢。”
第32章修儀捧糕錯非這魏紫,斷無今日之重陽……
甯嫔的琴自然是極佳的。《高山流水》覓知音,有古樸高潔之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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