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欲曉轉頭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盯着他:“烈日當頭天天往出跑,你不煩躁啊?”
魏迦無辜地道:“不煩躁啊。”
翟欲曉捧場地給他豎起個大拇指,面上卻是“你真虛僞”的表情。
魏迦嘴裡辯駁着“工作使我神清氣爽”,盯着後視鏡裡正在提速的帕薩特,給左側胡同裡蹿出來的電動車鳴笛示警。在嘈雜的街聲裡轉過十字路口,他回頭瞅了眼翟欲曉,見她神色恹恹的,便沒有再說話。
魏迦前一段時間有些避着翟欲曉,盡可能不與她跟同一個産品項目,因為翟欲曉的拒絕雖然夾雜在玩笑裡不動聲色,但後勁兒實在很大,尤其是對于魏迦這種本就後知後覺的人來說。不過最近他漸漸釋然了,因為翟欲曉沒有任何變化,仍舊坦蕩大方,他的告白和她的拒絕都并沒有在她心裡落下痕迹。
車子在八千胡同口停下的時候,西南邊猝不及防一道震天響雷,驚得翟欲曉腳下拌蒜趔趄到馬路牙子下面去了。魏迦聽到聲兒降下車窗問她有事兒沒有,她立刻收起痛苦的表情說“沒有”。
“行,沒事兒就好,我看這場雨小不了,我家附近路段容易積水,我得趕緊回去了。”魏迦說。
“趕緊的吧。”翟欲曉擺擺手。
翟欲曉呲牙咧嘴一瘸一拐來到樓梯口,聽到樓道裡花卷和林普說話的聲音。林普是回來跟林漪一起吃了碗面正要趕回學校,花卷則是結束跨省的抓捕工作剛剛到家。兩人的聲音聽起來都沾染着濃重的倦意。翟欲曉低頭瞧着腳上灰撲撲的高跟鞋,深知道自己如果開口也好不到哪裡去。
翟欲曉這兩天忍着生理期的不适跟着美國團隊和魏迦他們跑了三家供應商和一家實驗室,車程來來回回四百多公裡。其中一家供應商的産品在開機的過程中出現問題,美國團隊要求無償返工,兩方重新扯皮質檢細節。而實驗室那邊有個項目在增加了磁環和電阻以後,輻射再次超标,測試再次不通過。回程車子在高架橋上轉圈的時候,财務部的小會計給她帶來最後一擊,由于賬上餘額不足——公司付了一筆急款,原本預備支付給某家供應商的貨款需要拖延一周,但翟欲曉需得說服供應商在未收款的情況下如期出貨。
所有以上這些問題其實都不是翟欲曉的問題,但都需要由她跟所涉人員協商解決。“所涉人員”粗略估計涵蓋四個部門不下十五個人。翟欲曉一閉上眼就能想象到他們各種抱怨和推诿的嘴臉,令人焦慮和窒息。而這,僅是她繁瑣工作的冰山一角。
“長大有什麼好,我看成年人好像都不怎麼開心。”
在他們都還很小的時候,花卷曾經沒心沒肺地說過這樣一句話,翟欲曉當時頗不以為然,但踏出校門以後卻屢屢想給花卷磕個頭。花卷真知灼見了。
長大之前翟欲曉最大的煩惱是成績,但成績這種東西主觀能動性比較強,自己個兒使使勁兒熬幾個通宵做幾本題集也就解決了。現如今雖然沒有什麼“最大的”煩惱,但處處是煩惱,且都不由己,倒是不要命,但就是不斷地戳動人的神經,令人一刻不得安穩。
“你别以為我吓唬你林普,二十郎當歲猝死的不是個例,有些人五分鐘前還在玩兒熬夜遊戲,五分鐘後就栽倒在鍵盤上沒氣兒了。”花卷的聲音有些嚴厲,“我明白直博壓力大,但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延遲畢業,你缺那一年兩年的時間嗎?”
林普的音色在樓道裡聽來清冷通透,他緩聲說:“沒熬夜幹什麼,也沒有很大壓力,是我最近睡得不怎麼好,不容易睡着,而且一翻身就醒,以前天熱的時候也這樣。”
“以前也是這樣,我怎麼沒有印象?”花卷不怎麼相信的樣子。
林普沉默片刻,道:“……也正常,以前你眼裡隻有犬夜叉、海賊王、火影忍者之類的。”
樓道裡突然出現大約三秒的彼此心照不宣的安靜。
花卷給自己倒了個帶,假裝前面的對話不存在,他笑眯眯道:“翟欲曉估計也要下班回來了,要不然你在家留一宿,咱仨出去吃個烤串兒什麼的?不過得室内的,要下雨了。另外有個人我想問……”
林普沒聽到他後面聲音驟降且含糊不清的那半截話,他與他錯身而過,說:“不住了,我明天要去歸省,這裡去機場太遠。”
翟欲曉在越來越近的下樓的腳步聲裡微閉了閉眼,她一瞬間有很多話想跟林普說,但臨門一腳理智回籠了,她輕輕掐了掐掌心,俯身脫掉高跟鞋,故作自然地向上吆喝着:“你倆下來個人,我崴腳了。”
……
林普把翟欲曉背回家交給柴彤便說要走。他的手機一直在響,不停地有微信消息進來,似乎很忙的樣子,翟欲曉便不好強留了。林普出門前,翟欲曉到底沒繃住,直着脊梁問他上回去宿舍的那個女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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