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池之上浮着一面白石圓盤,圓盤打磨的十分光滑猶如鏡面,名喚巫鏡,将妖氣投入其中再以巫門繼承人的巫力催動,便可看到搶奪熾元丹的是何方妖如今有下落何處。梧玉樓将閻子詹手裡的食妖蠓接過來,拇指與中指捏着甲蟲泛着紫光的小腹,回頭掃了自家妹妹一眼後對着玄翎道:&ldo;神界一族向來與巫族不睦,我巫門與巫族一脈連枝,照理說我不該幫神君這個忙。&rdo;玄翎臉色陡然一變,梧玉樓這邊已經接着道:&ldo;說四界之亂皆因熾元丹而起,可四界這些年來的太平也不過都是粉飾出來的。若要平息此禍,同樣需得熾元丹才行,為四界為我巫門自身安危我也會幫神君這個忙,隻是也請神君幫我一樁小事。&rdo;閻子詹幾乎是給氣笑了:&ldo;你們還真是倆姐妹啊。&rdo;梧玉樓斜了一眼梧千雙,繼續道:&ldo;我從小看着我這個妹妹長大的,為了她也是操碎了不少心。可就算她再不長進,我也就隻有這麼一個妹妹。所以若是我妹妹跟神君求了什麼人情,還請神君莫答應她。&rdo;&ldo;阿姐!&rdo;梧千雙急了,她知道梧玉樓這番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上前兩步直視梧玉樓:&ldo;若沒有巫門門主之力,長姐要如何讓巫鏡顯現妖氣?&rdo;梧玉樓露出一絲早已料到的微笑,輕聲在她耳邊道:&ldo;你該記得我此前說過什麼,眼下十位巫禮已在巫行山待命,若你還一意孤行,宴無台那賤妖将永生永世困在我煉妖鼎中不得超生。&rdo;梧千雙面上血色急退,不敢置信地望着梧玉樓,道:&ldo;阿姐,那是我畢生所愛,你當真要逼我到如此地步嗎?&rdo;梧玉樓不再看她,雙指一錯,将食妖蠓的蟲腹碾碎取出那微薄的一點妖氣投擲于巫鏡之上,食指在祭壇旁豎着的一排三菱刺上劃過,血珠湧出來的瞬間在巫鏡之上塗寫上尋妖符文。巫鏡前的那絲妖氣猶如曠野之中的一絲淩弱燭火,稍縱即逝。梧玉樓符文寫完,看着梧千雙,似是在等她做決定。梧千雙閉上眼,緩緩沉了口氣,擡手在巫鏡之上掃了一道鴻光,扭頭拂袖而去。巫鏡被那道鴻光打了個翻轉,停下來時已變成了漆黑之色,符文隐在其中,真如一面鏡子一樣反射出周圍的火光。妖氣緩緩沉入鏡中,好似驚起一片漣漪,波光平靜之後露出一張十分英氣地面孔,隻是雙眼細長又流露出幾分疏狂邪氣,微挑的眼尾足見此人十分多情。即便是隻在巫鏡之中,也能看得出此人真身為一頭紫蛟,早已突破飛升之境,法力深厚難以估量。閻子詹在看到這人的瞬間呼吸一頓,臉色難看到極點,不是讓他追查了六百年的謝琅邪還能是哪個?好啊,他在妖界幾乎要翻個遍了也沒尋到這畜牲的下落,反倒總被些捕風捉影的消息拉着滿妖界地跑。如細想來,此前搗毀了他冥府鬼牢又奪了他近十萬怨魂的人恐怕也是他謝琅邪沒跑了。一想到自己像個傻子似的被仇家給耍弄了,閻子詹這口氣簡直是要在胸口炸了開來。白淨的面皮兒氣得發紫,手在柱子上扣出了五個指洞,才沒當場發作起來。梧玉樓瞧了一眼遭遇飛來橫禍的柱子,操控巫鏡的指尖一攏,鏡中的畫面異變,顯現出茫茫雪色,乃一處極寒之地。玄翎正覺得有些眼熟時,畫面又一轉,看到鏡中雪山的全貌,正是已顯露出頹圮之像的不周山。&ldo;熾元丹就在此處,二位可以即刻出發了。&rdo;梧玉樓揮手一彈,巫鏡幾個翻轉後恢複原貌。話語間的送客之意顯而易見,卻還是客氣地問了一句:&ldo;二位此去想必兇險萬分,若有用得着巫門之處,畢當盡以綿薄之力。有些還算是能拿得出手的法器丹藥,不知二位可用得上?&rdo;她話音剛落,便有人捧着托盤迎上來,瓶瓶罐罐和各種巫門法器碼放的整整齊齊地舉道玄翎與閻子詹面前。玄翎拱手道了聲謝:&ldo;此次已是勞煩祭司,這些東西就不必了。&rdo;兩人正要告辭離去,被梧玉樓叫住。&ldo;且慢。&rdo;梧玉樓從那堆瓶瓶罐罐裡挑了一瓶出來遞了過去,&ldo;神君身上的傷恐怕會拖累了此行,這瓶傷藥雖算不上什麼珍惜之物,也可令傷勢好的快些。還望神君能夠收下。&rdo;玄翎看了那藥瓶一眼,伸手接過來:&ldo;多謝,告辭。&rdo;玄翎與閻子詹從傲君山甫一離開,梧玉樓立刻黑着一張臉直奔巫門少主的居所。&ldo;與巫族聯姻之期已定,這門親事你應也得應,不應也得應!&rdo;梧玉樓一進門便将房門給甩上,她鮮少對梧千雙這麼疾言厲色。後者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眼皮都不擡地看着自己手裡的茶盅問道:&ldo;阿姐,你在巫池裡看到了什麼?&rdo;梧玉樓一梗,冷聲道:&ldo;你以為能是什麼?無非是四界大亂天塌地陷的場面。&rdo;話到這裡,見梧千雙還是方才的姿态,語氣有些緩和道,&ldo;你若心裡還有我這個姐姐,就不要再任性下去,當以巫門的存亡為重。&rdo;梧千雙擡頭與她長姐對視,淡聲道:&ldo;阿姐有多了解千雙,千雙便有多了解阿姐。&rdo;梧玉樓猛地一震,一抹青色從臉龐上升起。沒錯,她在得知自己的妹妹與冥君的那點交易之時,已然猜得到她會不留餘力地在動亂中保那桃樹小妖一命。可她要如何說出巫池中所顯現的景象?四界動亂如何?天下蒼生如何?巫門興衰又如何?與她當年一路拼殺保住的妹妹相比算得了什麼呢?她梧玉樓可以置巫門于不顧卻不能眼看着自己的親妹妹去送死。梧千雙繼續垂目不語,梧玉樓也沉默半晌,最後調整了呼吸道:&ldo;你的想法已不重要,就算你恨我,七日之後,巫族的人會來傲君山,接你成親。&rdo;梧千雙像是料到她的話,聲音輕飄飄地:&ldo;如果我不從呢?阿姐是要殺了我,還是殺了宴無台?&rdo;梧玉樓冷眼瞧她。梧千雙凝視窗外許久,傲君山鮮有飛鳥掠空,眼前這隻,萬分自由。&ldo;阿姐。&rdo;梧千雙道,&ldo;你要殺我,我絕不反抗,隻求你放無台一馬。她不過是桃花谷裡一隻漠世小妖,若不是我強迫她與我締結歡喜佛,現在她也不會有這麼多煩惱。&rdo;梧千雙笑了,隻是這笑全是心灰意冷的顔色。&ldo;要錯,也都是我一個人的錯。&rdo;悟玉樓定定地凝視妹妹片刻,什麼都沒說,轉身摔門而去。☆、少主宴無台離開巫行宮時給幻真留了封書信,雖然寫得有些别扭,但字裡行間也算是囑托了她一番:十日之期後若自己未歸,便盡早回去她的阙陰谷,少惹是非。她隻帶了莠竹一個随從,從巫行山一路往傲君山而行。宴無台不愛做回憶從前的小态,可梧千雙走後的幾日她總夢見從前,頻繁地叫她心驚。她生來為妖,又不為族人接納,若非母親一路袒護早在她出生之時便被燒死祭天。年幼時她雖然修行刻苦,隻是進展緩慢又因為不詳時時處處受人欺淩。也是因為遇到梧千雙,才扭轉了她的命數。隻是,曾經她恨極了梧千雙的強硬,從未給過她什麼好臉色。卻也依仗她巫門之勢,得了桃花谷主之位,而從前那些恨她厭她瞧不起她的人,悉數跪在她的腳下稱臣。從前她想依靠雙手的得到的東西,梧千雙不費吹灰之力地送到她面前。隻是,她得到的越多,越是過的不快活。以至于連帶她對梧千雙的一腔情誼也在這種不快活裡變得面目模糊。她曾經一度以為自己恨透了對她為所欲為的梧千雙,結果到頭來卻隻有自己變得面目可憎。她不是梧千雙,做不來那些癡情苦等的姿态。妖界如今是個什麼狀态,宴無台又不是個傻子,豈會不知?隻是她從不覺得梧千雙所處的巫門一脈與此會有什麼牽扯。巫門自來對外界之事都是一副袖手旁觀之态,可若是牽扯到巫門自身呢?宴無台覺得心裡發寒,看了眼布簾外騰騰霧氣和山巒掠過的浮影,催促莠竹把馬車再趕的快些。莠竹應了聲是,手中長鞭一舞,飛馬踏雲疾行,車輪在天際上劃過一道白光。那日梧千雙示弱,梧玉樓雖然心疼,但也不敢全然信了自己這個寶貝妹妹。臨走時在梧千雙的居所處下了巫門的禁制,隻要等足七日等到她與巫族的人成親,屆時就算梧千雙不認她這個姐姐,她也絕無怨言。若是以往,她就算是瞧不上宴無台那土坑裡長出來的一顆樹妖,隻要妹妹喜歡,她也真心對待梧千雙的話,也不過是睜隻眼閉隻眼的事情。隻是,自從巫池昭示四界禍亂的端倪,她便不能在任由梧千雙恣意妄為地追尋她所謂的畢生所愛。難不成,為了那麼個虛無缥缈的東西平白斷送自己的性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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