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不好明說,不然反倒傷了情分。常歡喜見他低頭不語,又将話題轉了回去。
“公子不愛聽,但老奴還是不得不說。公子可曾想過,如今你我所為之事,并無萬全的把握,甚至可以說是萬險中求一生機。若是事成,自然兩廂情好。但若是事敗,蘇家是那麼個情形,蘇姑娘該如何自處?”
段容時沉默片刻,道:“常公說的我都想過,隻是,隻有此事,是我私心。我不願她……”
他沒再說下去,但常歡喜哪裡能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不願她受苦受委屈,不願她再待在蘇家那個污糟地方,不願她委身于二皇子,也不願她嫁與旁人。
常歡喜的心沉了沉,若是段容時隻為蘇浈色相所迷,他尚且還有規勸的餘地,但他分明是情根深種動了真心,他再怎麼勸,說出來的也是得罪人的話。
但就算得罪人,他還是不得不提醒道:“蘇家姑娘能得公子這般看重,是她的福氣。但蘇家女可知當年雲氏娘子之死的内情?”
段容時别開頭,“将她許配給我,本就是雲娘子的意思。”
這就是不知道了。
“罷了,罷了,公子心中有數便是。”常歡喜搖搖頭,“世間無情人多,情真者少,喜宴老奴不便出面,先祝公子能得償所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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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定得實在太緊,昨天剛拟好草貼,明日便得過定,前前後後算起來,準備儀程的時間統共不過十數日,就算是熱孝沖喜也沒有這麼趕的。
要依着徐氏的意思,蘇浈既要婚嫁自許,那幹脆婚事也她自己包辦得了。但新郎畢竟是段容時,位高權重,開罪不起,她知道利害,又被蘇迢狠狠教訓過,雖然不情不願還是捏着鼻子操辦了婚事。
大婚前夜月光明朗,群星璀璨,蘇浈有些睡不着,沒驚動飛絮與流雲,獨個兒披着衣服在院中散步。
蘇家各處都挂了紅綢紅燈籠,蘇浈所居的玲珑居亦是如此,依照習俗,這些燈籠要亮一整夜,照得整座院子都亮堂堂的,倒讓她想起那個夢境中,她也曾嫁過一次人。
那時沒有這幾百擡的聘禮,也沒有明日的花轎和大禮,隻是一道聖旨,一座小轎,就決定了她的一生。
她兀自發着呆,卻見到了一個意料不到的人。
“大姑娘還未睡呢,那正好,我還有些規矩要同你交代呢。”
徐氏臉上有幾分尴尬,方才入睡前,蘇迢突地問起有沒有給蘇浈教規矩。她放了避火圖在陪嫁的箱籠中,本以為這樣就行了,蘇迢卻連連搖頭,大半夜地把她給推起來,讓她好好做嫡母該做的事。
蘇浈不是她親生,本就隔了一層,那日在獵宮中又相當于是撕破了臉皮,如今卻要讓她教習床榻上的事情,她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教。
徐氏别别扭扭地同她走進内室,拿出避火圖仔細交代一番,蘇浈也覺得尴尬,但還是耐着性子聽完了。
兩人名為母女,但十多年了,這樣心平氣和地交談倒是頭一回。
教習完了,徐氏卻沒立刻走,她瞧着蘇浈亭亭玉立的樣子,想起當年初入蘇家時的情形。
她那時年輕,得知要給人做填房十分不忿,但大婚後見着蘇迢樣貌俊朗,長子蘇英十分有禮,幼女軟糯可愛,便覺得一切還不錯。
她不由升起幾分做母親的怅惘,歎道:“我初見你時你還在襁褓,如今已經這麼大了。”
蘇浈卻一下冷了臉。
“女兒深謝母親多年教養,養育之恩必不敢忘。”
似是被她的态度刺着了,徐氏站起身,“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看顧着你從小長大,你的衣食住行哪一樣不是我操辦的,就連明日的大禮也是我親力親為,你這丫頭怎麼一點也不知感恩!”
蘇浈神情不變,起身道:“母親息怒,母親所做的一切,女兒都看在眼裡,銘記于心,必定時時感念您的恩情。”
話說的漂亮,語氣卻冷淡得像在嘲諷,徐氏也冷了臉,“還想着你那個入黃土的娘啊,那你明日拜禮便去拜她吧!”
說罷她拂袖而去,又是不歡而散。
蘇浈怔愣了一會兒,緩緩地坐回床上,忽地冷笑了一聲。
徐氏身為繼室,不對原配所生的兒女一視同仁就罷了,還害得兄長被除族,放任惡仆欺辱她。若非雲氏生前盡力安排,死後留下鋪面金銀,她哪裡能活到今天。
如今她即将出閣,徐氏卻要擺慈母的款了。
飛絮打着呵欠走進來,“姑娘,方才是怎麼了,吵吵嚷嚷的。”
蘇浈搖搖頭,“沒什麼,快去睡吧,明日大禮有得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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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之後,京城中仍有人能想起段家娶婦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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