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索,良久,他緩慢地松開手,然後後退了一步,随即轉身,遠離了那懸崖。
阮綏音的目光跟随着自己,拉開天台的大門,他看到門内不是漆黑的樓梯間,而是隐隐透出微黃的暖光,引誘着他前去一探究竟。
他緩慢地遊蕩過去,飄進門内,卻看到了不存在于自己記憶中的場景。
那是一個狹小得一眼能望遍每一個角落的房間,簡單的陳設沒有一件多餘,隻有在窗邊的桌上,架着幾塊不同尋常的電腦屏幕,上面正播放着數十個監控攝像頭的畫面。
一個身着白襯衫的男子坐在桌前,将電腦鍵盤推到了一邊,展開一張墨藍色的信紙,拿起手邊的鋼筆,沒怎麼醞釀便十分流暢地寫下了一段段文字。
阮綏音無數次想象過這個畫面,隻有這一次截然不同。他曾以為那位瘋狂的寫信人家中收藏了自己所有的專輯和周邊,牆上密密麻麻貼滿了自己的海報,至少,音響裡會播放着自己的歌曲。
但是沒有,這裡如此安靜,隻有筆尖在紙面上摩擦的細微聲響,阮綏音卻覺得那聲響如此震耳欲聾。
盡管這也不過是自己的想象,但這一刻阮綏音卻沒來由地确信,這就是最逼近事實的真相。
寫信人與其他所有人都不同。他從不企盼阮綏音的愛,也無需收藏阮綏音的任何一張畫報,更不會一擲千金隻為見上阮綏音一面。他有着自己身為一個造神之上帝的至高無上的優越感。
在這一情感的驅使下,他在過往的十幾年裡從未在阮綏音面前露面,也不會過分插手阮綏音的人生,阻礙其走向命定的軌迹,因為他始終堅信,阮綏音會照着他所期望的方向生長,成為他最完美的作品。
直到傅斯舟的出現。
在阮綏音無數次想象中的畫面中總是籠罩着一團迷霧的那張臉龐,自那一聲指向傅斯舟的槍響之後逐漸變得清晰可視。
阮綏音看見坐在桌前寫信的他疊好信紙塞進信封,然後站起身,轉過頭來。
鏡片的反光遮掩住他的眼睛,他擡起手,用食指推了推眼鏡,微微揚起下颌。
然後阮綏音驟然被拉入了一串飛速閃回的畫面之中。他看見陳帆将孤兒院欺負他的孩子推入池塘之中,看見陳帆将徐可陽的幫兇拖入暗巷,還看見陳帆将一封封信送到他的儲物櫃、他的課桌抽屜,最後送到粉絲不計其數的萬萬封信裡,變成那最不起眼卻永遠都不可能會被淹沒的一份。
如此渺小,如此盛大。
人類不宜飛行
阮綏音醒來時問候的第一個人不是傅斯舟,更完全不關心自己的傷勢,甚至連意識都沒有完全清醒就死死抓着傅斯舟的手臂問陳帆的下落。
傅斯舟一時無言,在他看來,陳帆不過是一個愛阮綏音愛到病态、愛到癡狂的瘋子,甚至不惜為了阮綏音而在大庭廣衆之下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
但要說愛到病态、愛到癡狂,愛到不惜犯下罪行,傅斯舟想自己恐怕也是不遑多讓。
“别太激動…”傅斯舟箍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床上,“有什麼等傷養好了再說——”
“陳帆在哪??”阮綏音完全聽不進去他的話,隻是拼命要掙開他幾乎沒使什麼力氣的束縛,“我要見他…”
“冷靜一點…”傅斯舟咬咬牙,意識還不太清晰的阮綏音在掙紮間甚至将指甲前進了他的手臂,傅斯舟擔心他傷口撕裂,隻能又制住了他的手。
“帶我去見他…”沒辦法動彈的阮綏音已經泣不成聲,傅斯舟敢擔保,如果下一分鐘他将會走向死亡,那麼他的遺願不是見傅斯舟,也不是别的什麼人,而是陳帆。隻有陳帆。
無奈,傅斯舟隻能妥協:“你先冷靜一下,我就帶你去見他。”
對于傅斯舟要讓阮綏音見一下陳帆的請求,梁亦馳原本是沒理由同意的。
陳帆顯然是一個情緒極不穩定、具有危險性的嫌犯,而阮綏音作為被他用槍擊傷的受害者,本沒有見他的必要。
但從陳帆被當場逮捕到現在已經過去了36個小時,但軟硬兼施之下陳帆始終一言不發,并不打算坦白從寬,似乎已經提前給自己判了死刑。
在這種情況下,梁亦馳想讓他見一見阮綏音,或許不止是對他們兩個人而言,而是對警方也有幫助。
因此在阮綏音從昏迷中醒來的第二天晚上,傅斯舟就親自将他帶到了警視廳。
梁亦馳和楚宴親自到了門口來迎,傅斯舟在薄雪中為阮綏音撐着傘,從夜色中走出來,廊檐的暖色燈光映亮了他蒼白的臉龐,那一刻楚宴突然覺得有些落寞的意味。
這次消息保密得很到位,媒體沒收到消息,因此也沒有在警視廳門外圍堵,而阮綏音的身邊也不再跟着總是面面俱到的助理陳帆和盡忠職守的保镖,隻剩下了傅斯舟。
阮綏音的身畔總是有那麼多人,粉絲、記者、工作人員,他似乎理所當然就是要活在衆人的目光之下,活在愛他的人的目光之下,而現在的情景難免顯得寂寥,這使他蒼白的美也被鍍上了一層憂傷的冷色,仿佛一個戰後的天使,拖着殘損的羽翼步過狼藉的廢墟,甚至已經不再有為人類歌唱的餘力。
停在廊下時,他終于輕輕掀起了那始終低垂的眼睫,看向梁亦馳和楚宴。他的眼神總是那麼悲傷,令人不由要小心翼翼與他說話,悲傷的人是有特權的,他始終享有這一份至高無上的權利。
“他已經在等你了。”楚宴說着,伸長手臂虛攬過他的肩膀,将他帶進警視廳,拐過兩條走廊之後,在會面室門口停下。
阮綏音站停在門口,等待着楚宴打開房門的那幾秒,他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快,呼吸也變得急促,有一種喘不上氣的窒息感,即便他很清楚,此刻正坐在裡面的人,是一個與他再熟悉不過的人——在此之前,他們幾乎每天都要見面,形影不離,某種程度上說,他們待在一起的時間,或許比阮綏音和傅斯舟待在一起的時間還要久。
但阮綏音知道,自己今天來見的人并不是他的助理陳帆,也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槍擊自己的暴力狂,而是十多年來、與他素未謀面卻又始終陪伴在他身邊,與他相互扶持着走過那些日夜的、他最親密的情人。的确,情人——阮綏音反複斟酌過這個用詞,也許有些不妥,但足夠貼切。他們毫無疑問是相愛的,并且愛得深刻又瘋狂,偏執又頑固。阮綏音看着那一封封信,想到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一次又一次在心裡描摹他的形象,不需要是高大的、不需要是英俊的,因為那張臉龐、那副軀體無論是什麼模樣,在阮綏音的心中都是如此的神聖。
他每每想到,這副軀體、這張臉龐死去了,他堅信他也不能再在這個世界上苟活一秒,他們早已成為呼吸和血脈都貫通流動的共同體。
楚宴打開門,側身示意阮綏音進去。
阮綏音攥緊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穿進修仙文之懶得修仙+番外 穿書成了惡毒女配,我隻想活着 魔王按時回家吃飯 天賜盛歌 蜀山神魔傳奇 纖纖女配修仙記 和老年反派忘年交 異界修仙女 穿越成為魔法師 三生三世她醉他城+番外 淨胡說 天隕琉瑆+番外 驚鴻三相+番外 女修的暴走日常 洛希極限 冷王狂寵:嫡女醫妃 這玩意兒是反派?不确定,再看看 當綠茶碰上白蓮花 天下英雄客,唯我真長生 天驕出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