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一步行差踏錯,失了皇後的尊榮,也是愚得教人唏噓不已了。
暮色昏沉,王修戈嫌車中悶,策馬出城走了一圈,終于回到了宮中。
但等待着他的,卻是伏海帶着兩名宮人,跪在太極殿外。
王修戈定睛看去,伏海身後的兩名宮人各自手捧一漆器托盤,一盤中盛放着皇後印玺,一盤中盛放着九龍四鳳花钗冠,王修戈被鳳冠上的金箔翡翠像是刺了眼睛,他的瞳孔微微一顫。
“皇後說什麼?”王修戈負手在後,“她要與朕鬧脾氣,不當這個皇後了?”
伏海磕了個頭,道:“皇後娘娘……好像是心結難除,說自己已經沒有力氣管理後宮,就請皇上您讓能者居之。”
“能者?”王修戈攢眉,“她認為後宮中還能有什麼能者?貴妃麼?”
“這……”伏海明曉得皇上清楚那潘貴妃的能耐不濟,絕不是什麼能統率六宮的主兒,但皇後的原話他又不好不照實向皇上傳達,便又磕了個頭,姿态更低,“是的。”
王修戈便勃然大怒,“好啊,既然皇後如此不稀罕朕給她的後位,那朕這就收回,傳朕的旨意,将後印和後冠一并送到翊凰宮去!”
“這……”伏海是兩頭為難,“這不合禮法啊皇上。”
皇後胡鬧,這是因着哀莫大于心死,皇上這會兒要是能哄哄,哄好了自然就是好了,可怎麼還一個硬另一個就更硬呢?
再說潘貴妃心眼小,哪裡是能主事之人,她翊凰宮裡那些刁仆仗着貴妃受寵在宮裡橫行霸道的,從今以後怕是永無甯日了。
王修戈冷然道:“還不快去?朕和皇後的話,你敢不聽?”
“是、是。”
伏海便帶着人匆匆退下去了。
深夜,金陵城不知何故又飄起了雪花。
在姬嫣的端雲宮外,有一片梅花林,其中有早梅,也有晚梅,這時節開着的淡白小梅,薄而晶瑩,與雪片交相輝映,泛着如月光般清冷的光暈。
姬嫣身上披着一件保暖的大氅,與葉芸娘坐在梅林裡喝熱茶。
葉芸娘勸了又勸,依舊沒有阻攔住,姬嫣将皇後之位拱手相讓,“雖然老奴吧,總是不稀罕三心兩意的男人回頭的,但是,這可是娘娘能抓在手裡的東西,娘娘您又何必……”
就這麼讓給姓潘的那朵白蓮花,葉芸娘心裡頭懊火至極。
姬嫣淡淡地道:“嬷嬷,我早就沒有想要皇帝的情愛了,我苦心經營着皇後之位,不過是圖個名聲罷了,隻要後宮太平,我姬氏名聲不墜,我就算一輩子深宮老死,又有何妨?可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做這個皇後,便有人起貪欲,這宮裡便不可能太平,皇帝為了保護貴妃也一手摧毀了我經營的名聲,這個徒有其表卻受着百官唾罵的皇後之名,要來又有何用?我盼着有朝一日,他厭了我,将我随便發落到哪裡都好,我實在再看這兩人一眼,都覺得不适。”
“唉,”葉芸娘歎氣,“早知道今日,當初真該拉着娘子的,别說皇家,就連姬家……想想夫人,這種福氣誰也要不起。”
姬嫣的臉色一瞬間落寞了下去,“嬷嬷,您别跟着我,我想一個人去走走。”
葉芸娘吃驚:“娘娘,這麼晚了,這裡又冷,湖面隻怕還結着冰呢,您一個人要去哪兒啊?”
姬嫣道:“四處走走,一會兒就回了,您要不放心,就讓璎珞在這兒等我。”
這個娘子,自幼就是個有主意的,一旦泛起拗勁兒來,誰也拉不住她,葉芸娘想如今她把後位都交出來了,雖然不甘心,但總算日後也能夠清淨許多了,便點了點頭,将手裡的燈籠塞到了姬嫣的手裡。
姬嫣挑着燈籠,将兜帽拉上來戴上,沿台階下去,穿過點點玉潤的梅林和片片翩飛的雪花,淡青色的身影很快在道路盡頭湮沒了。
姬嫣不知道為什麼,今年金陵的冬日格外得冷,這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這已不知道是第幾場了,前前後後地纏綿了一個多月之久,或許是老天也覺得母親與哥哥的死有不公,這才在即将春暖花開的季節又匆匆忙忙地降下一場雪來。
不知不覺,姬嫣居然漫步到了尋芳園,尋芳園本就是皇後的後花苑,這裡挨着的澄湖,在水面宮燈的映照之下,可見纖細輕薄的一層輕瑩浮冰。
姬嫣停住了腳步。
母親一生積德行善,哥哥為國戎馬征戰,他們明明都是那樣好的人啊。
不知不覺,姬嫣眼中又有滾燙的淚水在不斷的積蓄中爆發,最終洶湧流淌下來。
在她有記憶的時候,母親就已經不常笑了,雖說也說不上滿面愁容,但姬嫣總是看見她心事重重,對父親說話的時候,從來謙卑恭順,不敢忤逆,可要說情意,卻不見得有什麼情意,從前姬嫣不懂,為何母親也是堂堂世家之女,卻在姬家過得這麼不好。直至自己也……終于走上了母親的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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