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往急救點的路上,聶言一遍遍叫着名字試圖保持懷裡阿爾忒彌斯的意識,将逐漸失溫的阿爾忒彌斯與他身上更加溫暖的地方相貼,完全不敢掉以輕心,就像用手左右籠罩一個泡泡,生怕一瞬間的疏忽讓那雙脆弱得像兩個氣泡的眼睛永遠黯淡、破滅。
偶有一次,聶言眼角餘光瞥見車窗外。他不明白公路為什麼那麼長,似乎永遠走不到終點,也不知道今天的夜空為什麼沒有星星與月亮,似乎所有的天體都在今晚隕落成灰。
*
科研院象牙白的高大建築在來客面前投下一道威嚴而宏偉的身影,黑色汽車完全融入黑影。在正門放哨的工作人員一看血迹斑斑的車内及狼狽焦急的院長,毫不猶豫地放行了。
通往總醫院的道路暢通無阻,途中想要上前攔截這輛未經系統登記的車輛的人,在看見薛迎與後座臉色冷得可怕的聶言,全部放下手臂讓道。
聶言在車上利用薛迎的權限發出通知,幾乎他抱着臨近昏迷的阿爾忒彌斯一下地,搶救手術就緊鑼密鼓地開始。過去了很長時間,久到長廊空氣開始凝固,聲音滞留原地,薛迎才推開門踏出搶救室。
她看見坐在走廊長椅上滿身血迹、幾乎一夜沒合眼的聶言瞬間坐直,沒點頭也沒搖頭,過了一會才開口問道:“還好,還好有你在。你怎麼回來了?”
“我回來帶走阿爾。”聶言說。他的視線追随薛迎,顯然是想從薛迎那裡得到阿爾忒彌斯的消息,可薛迎隻是坐在他對面的長凳,兩位多年老友肅穆相對。
“基本穩定下來了,不過是暫時。”良久,她開口。
聶言呼出一口氣,用手狠狠地搓了把臉。他一夜沒睡,襯衣長褲上布滿大塊大塊暗紅色的血迹,眼睛滿是血絲,緊繃的神經一放松,疲憊和驚魂未定頓時占據英俊的臉龐。
薛迎如今樣子比聶言好不了哪去,并不怎麼好看,和她原來衣服不能有一絲褶皺、頭發不會有一根亂發的整潔嚴肅院長模樣大相徑庭,臉頰上貼了好幾塊膠布,脖頸手臂上擦傷的地方發紅微腫,嚴重的部位還纏上層層繃帶。箱車被巨量精神力沖擊而側翻時,她摔在瀝青路上,皮膚被擦掉了不少。在她一路駕車飛奔回研究所時,她感覺後背濕漉漉的,衣服都黏在滾燙的脊背上,那時她以為是因過度緊張冒出的冷汗,等進了手術室檢查傷勢時才發現,背後的衣服浸滿鮮血。
“我不明白。”她抿了抿幹裂的嘴唇,“他為什麼要那麼做。他明明可以殺了我,但他沒有,他僅僅是把我推出去。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假若你深谙阿爾忒彌斯的心思,并且有耐心加以揣測,所有的答案自然呼之欲出。聶言隻用幾秒就猜中正确的答案,他一時不知道該誇阿爾忒彌斯善良可愛還是斥責他做事極端,最後重重歎了口氣,木着張狼狽的臉:“阿爾又不是沒有感情的機器或者不懂情緒的動物,從來不是你們的實驗體。他一個人,分得清立場,知道該幫誰。”
阿爾忒彌斯頭腦十分冷靜,知道在危難關頭,立場要永遠壓倒喜惡支配上風。他再不喜歡科研院或者薛迎,面對想要傷害他和薛迎的預知教信徒,他沒有一絲顧慮地救下薛迎。
不過他也展現極端一面,乖乖束手就擒與頂着巨額反饋破壞抑制器發動攻擊,如果兩種情況都不能确保自己存活,他甯願選擇不戴枷鎖而死。
“你們兩個真不愧……都想到一起去了。怎麼?”注意到聶言質疑的目光,薛迎頓了頓,她之前還以為聶言知道這個事實,不過現在什麼都明白了,“那小孩喜歡你,他自己都沒發現。”
聶言苦笑了一下,胸腔裝滿石頭似的悶得發痛。他翻山越嶺終于得到最美的至寶,他守着一棵雪色小樹終于等到果實成熟落入手中,可是現在至寶幾近破碎,成熟的果實苦得要命。他等到阿爾忒彌斯理解與接受,而阿爾忒彌斯在一門之内生死不明。
薛迎想把沉重的頭擱在手臂上,動作拉扯到傷口,疼得她連連倒抽冷氣。痛覺讓她想起一些事,在她受傷後,因為高度警覺,機體分泌過多的腎上腺素讓她忽略身上的疼痛,所以以為滿背的血是汗,等傷口處理後才感覺到鑽心的痛楚。
她一個觸感平常的人,隻是皮外傷都痛得不敢多碰傷處,那承受超量精神反饋又感官超乎常人的阿爾忒彌斯呢?
薛迎感到深深的歉意無助:“看來科研院、我也錯了,我們和那群邪教信徒一樣。”
“所以我回來就是要把阿爾帶走,遠離你們。”
“也許死亡對他來說是最好的解脫。”薛迎垂下眼,看着自己傷痕累累的手,慢慢地說,似乎在斟酌用詞,“看看我們,他因為我們争搶他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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