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可以大膽說愛,放開了去喜歡,公開出櫃也隻是通知大家而已,可随着年紀越來越大,陳滋發現,他不能再那樣毫不顧忌了。
這裡的毫不顧忌不是那些外界的聲音,世人的口舌陳滋不怕,他怕的是無法在将來與他認定的伴侶相守一生。
國内同性婚姻合法化這條路太漫長了,這中間夾雜着太多的因素,同性性侵犯如何定義,同性婚後監護财産權如何處理等等等等,一切的法律都要重新制定,更何況,中國幾千年來夫妻制的傳統,也不是說改變就改變的。
沒有法律和責任的束縛,相守一生這個詞就太過虛浮了。
有多少同性情侶走到最後不是因為被家裡逼婚就是因為老了,想選擇一條輕松的路而放棄彼此。
陳滋曾經想,可能未來的他,也會像大多數中老年同志一樣,娶一個女人,生一個孩子,然後将自己的性取向深埋地下吧。
直到他在最好的年華裡遇見了最好的吳越,在愛情這條路上,陳滋有好多選擇,他可以選擇更愉快更容易的路,但他唯獨選擇了吳越。
陳滋發過誓,以後他的新娘不會是别人,隻會是吳越,當然,新郎也可以。
對他們愛情的信心和幾年來相愛相伴的溫暖,陳滋以為他們可以什麼都不要了,結不結婚不重要了,有沒有孩子也不重要了,隻要還能與吳越接吻,隻要還能牽吳越的手,那張紙,那個證明,陳滋可以不要了。
至少,在沒有為吳越辦理手術手續,在沒有接到席禮君電話之前,陳滋可以堅定地說,他什麼都可以不要。
可是看着哭成一個淚人的席禮君,陳滋像是掉進盛滿黃連的大缸,全身上下,苦不堪言。
他想上前安慰席禮君,卻不知道怎麼安慰,當某種無法改變也無從改變的事情發生時,任何安慰都隻會是多餘的。
陳滋能看到席禮君的淚珠一滴一滴奪出眼眶,它們連成線,落在他的腿上,陳滋猜測席禮君眼前的一切可能已經模糊了,就像溺死的人透過海水看到的那樣。
“席哥…”陳滋終是不忍再看席禮君哭下去,“别哭了,事情還沒定下來,保不準會變呢!”
“變什麼!都她媽下發病危通知書了還變什麼!”席禮君用指甲摳弄手心,一下一下,仿佛要剜下肉來,“陳晖就他媽一個大傻逼!出車禍臨閉眼告訴我千萬别告訴他媽,讓我一個人陪着他,我她媽還跟個賤逼似的聽他的!”
“陳滋…你知道這些天我怎麼過來的嗎?”
“我要瘋了…我每天都希望他能醒過來,我給他講故事唱歌,可陳晖就是連眼皮都不肯擡…” 席禮君的表情沒有那般悲傷了,想來,那些悲傷的表情可能已經用盡了吧。
“前天他進ICU了,我越想越不對勁,陳滋,我十三歲就跟着你哥,到今年二十多年了,我她媽浪費自己二十多年的青春在這裡陪一個要死了還瞞着我所有事的人…”
席禮君的雙手在顫抖,可抖動絲毫沒有影響他摳挖手心的力氣,“結果到今天,醫生跟我談話,直接給我發了個病危通知書…他不讓我簽字,他讓我找陳晖家屬來,我沒有資格,我和你哥二十多年連在病危通知書上簽字的資格都沒有!”
“我要被陳晖他媽罵死了,他媽媽一定恨死我了,我也恨陳晖,他臨死之前還想讓我看着他死,他最聰明了,肯定猜到自己會死,肯定猜到我會經曆這種無奈,他怎麼那麼壞啊,我好後悔…我好後悔和他在一起…”
席禮君仰頭望向天花闆,他的淚臉不見了,好像從沒有過一樣,大概也隻有他褲子上的淚痕證明了悲傷的存在。
他的嘴巴上下動着,自言自語:“陳滋,你哥要死了…陳晖要死了…”席禮君突然頹廢下來,他把自己擠成一團,“他死了…他還沒告訴我這些年他在做什麼,沒有他…我怎麼辦啊…”
陳滋動了動身體,除了不停拍打席禮君的後背,他不知道該做什麼,怎麼做。
他能想象到席禮君這些天的心情,看着愛人日漸消瘦的身體,生命很清晰可見地在一點點流逝,每次在看到他的時候,可能總會回想起以前那個健康的人,然後不理解這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盡管很長一段時間不斷告訴自己,總有一天他會離去的,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可心裡那份無力感,陪伴的時候那份無奈,那種貧乏的自我鼓勵和心虛的安慰真的讓人無法呼吸。
在這種情況下,陳滋不得不代入自己,他去體會席禮君的心情,而僅僅隻是體會,他就心痛得不行。
席禮君的二十年也好,陳滋的七年也好,很多人的一生也好,在面臨大環境下的無可奈何,在面臨愛人将死一刻,自己卻無法做任何事,就連小小的一個簽字都做不到,如果是這樣,他甯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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