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娉心想,如此口沒遮攔自爆父母離異醜事的女子沒有任何男人會動心吧。再五分鐘,她是不是就可以脫身走人了?沈炵聽了,一瞬間,感到了命運的不可思議。“小子,你也玩兒離家出走?”“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我父母要離婚,很俗套的橋段吧,所以我就來出離家出走的戲碼兒配合他們,來試試自己在他們心中的重要性。”……記憶裡,模糊了的臉龐逐漸清晰起來,多年不能忘卻的那抹鮮亮身影竟還會在咫尺。“很驚訝吧,我小時候可是小區裡出了名的瘋丫頭。”龔娉配合着他驚訝的表情補充道,“沈先生,看來我們不太合适。”這抹不屑挑眉的神色是如此的熟悉,沈炵在她的臉上,卻隻讀到了“遺忘”和“無視”,心中的那點失落,不可抑制的蔓延開來。心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心要如何,才能不妄動?聊着些寡淡無味的話題,龔娉沒有用心聽,隻是費力想着如何貶低自己,如何不被這人繼續玩弄下去。潛意識加經驗提醒着她,眼前這人,是她不擅長應付的危險人物。果然,至始至終,沈炵顯然注意到了她的慌張和僞裝,卻隻字未提那晚的事,隻是笑看她的眼神,仿佛是一種刺探,能深入她的思維中去。這種感覺,令她害怕,害怕到厭惡。戴上面具習慣僞裝的人,是永遠得不到安全感的,他們隻是不斷自我催眠,假裝着,不害怕。飯後兩人就分了手,沈炵有提出開車送她,她立刻拒絕,脫口而出的是“我爸和後媽還等着我呢。”是故意這麼說的,這個借口卻也是事實,口無遮攔地喚着“後媽,後媽”,父親卻更為坦然地說着,“見過面後就回家來,反正離得不遠。”回家嗎?那個她從不曾住過的地方,也算她的家了。就像那個本和她毫無牽連的人在搶走她父親之後,之後,就是她媽了。多麼可笑的邏輯?更可笑的,是她居然麻木接受了,如今想來,對那個女人,沒了半點恨意。或許一開始就不曾恨過,兒時那點微弱的火苗在父親身上點着過,而後遷延到了那個人身上,多年來火光不滅,讓她來不及恨旁人。“娉娉,我當初可能還是愛着你父親的,隻是最恨他的時候,也從不曾想過拿那個女人來當借口。因為恨本身,隻是愛的借口。”那場鬧劇裡,第三者并不壞,而自己的母親非但不卑微,反倒是驕傲的,驕傲到眼中無他。的确,怎樣的女人介入都一樣,母親在意的,從來隻是父親的背叛。這麼多年,龔娉無數次想過,她恨蘇崎川什麼?恨他隐瞞身份故意接近?恨他假意開導自己,令她接受父母離異?還是恨他,就是那個第三者的弟弟?其實都不是,她更恨愛過他的自己,厭惡這個,許多年後,無法停止恨意,始終要為這份錯愛找借口的自己。在周圍的商廈裡閑逛了幾個小時,直到天色漸暗,龔娉才去了父親那裡。她需要時間,才扮演那個沒心沒肺地角色,微笑喊出一聲,“爸,媽。”是繼母開的門,娴靜溫婉的笑意,伸手替她接包,又俯身遞上拖鞋,客氣裡甚至還帶着虧欠。那麼多年,她始終小心翼翼,維系這種卑微的姿态。龔娉知道熱心于替她介紹的人始終是繼母,但她從不開口,隻是用眼神示意父親來詢問自己。“見面後感覺怎樣?剛才和沈煜通了電話,她哥哥似乎對你印象很不錯。”果然,父親在其授意後,木讷的開口詢問。“呵呵,人家是客氣話,你還真當你女兒是塊寶了?”龔娉扯出笑意,就她白天的表現,任何正常人都不對她有好印象的。“不動心?”父親似不忍見繼母眼中閃過的那絲失望,繼而又追問。“嗯哼,沒感覺。”龔娉雙手一攤,努力搖頭,微扯了下嘴角,就要聳肩,卻被父親大力拍了一掌,低嗤了聲,“瘋丫頭。”坐在飯桌邊,看繼母布菜,父親端湯,幸福安甯都流露在點滴當中,她體會的到彼端那些暖意,卻更覺出自己的格格不入。眼前的幸福是什麼?父親說過,“娉娉,爸爸以為有你和媽媽在身邊,就是這輩子最大的幸福了。可是那個人,爸爸甚至想把下輩子的幸福也偷來抵給她,是爸爸犯錯了。”她也曾經憤怒地指着蘇崎川說,“什麼學會寬容體諒?你姐姐能夠安心接受幸福嗎?我的犧牲終究會變成她的報應。蘇崎川,你說無論如何都要讓你姐姐幸福,那她該得的報應,就由你替她償。”“噓,傻丫頭,别說這麼狠毒的話,老天爺聽到了還當你是壞丫頭呢。”那是他第一次抱她,很溫柔的舉動,隻是耳際那氣息透着涼,涼到凄哀。冰涼的唇瓣輕吻過她的臉頰,似能瞬間凝結她臉上的淚,“幸福那種不切實際的東西我沒有,我沒辦法抵償給你。實際的,可是一段婚姻?娉娉,我這輩子都不結婚。”那是她最後一次見他,很多年後,他的确沒有結婚,但龔娉想,可能理由諸多,但已與她無關。她和蘇崎川之間的關聯,就如同那個可笑而輕佻的承諾般,灰飛煙滅。☆、身不由己沈炵手握着方向盤,車速雖穩,卻莫名的心緒不甯,腦海中的影像還停留在方才同龔娉見面的片段裡,重複着,重複着。他不知道這是否是别後重逢的喜悅?恐怕也算不得再見鐘情。隻是同幼年初見她時的感覺産生了某種共鳴,那是一份綿長的,念念不忘。順手撥了通電話,對方明顯心虛,接起來後立刻說,“我道歉。”沈炵淺笑,想到剛才龔娉對他愛理不理的漠視态度,眉頭微皺,笑意雖苦,卻是自嘲,李椀書啊李椀書,偏就要把他也拉入一廂情願的陣營裡去嗎?想到這裡,他竟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還不至于,要陷下去吧。回應電話那頭,“陪我出來喝一杯。”沈炵拐去附近的酒吧,停好車後進去,卻見椀書已經坐在那裡了,凝視看着水杯,安靜的姿态,本與周圍的幽暗并不突兀,偏偏顯得格格不入。亦如他可以縱橫商場,那點聰明卻如何也化不作精明般。沈煜說過,“椀書就像一杯水,太幹淨了,可我卻是搗鼓色彩的,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我不是不想愛他,隻是沒辦法。”沈炵自是知道,龔娉所言字字句句,都為了表明一點,她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連那一臉的淡漠,都如沈煜一般的沒心沒肺。多麼可笑,哪裡來的兩個世界,不在同一世界裡,如何可能遇見?“怎麼這麼快?”拉開他身邊的椅子坐下,沈炵挑眉看着那杯白水,“賠罪就請我喝涼水?”“我是從公司過來的,要借酒消愁的主角還沒到,我何必提前入戲呢?”李椀書擡頭,臉上還真帶了幾分愧疚,“有這麼刺激,要我們沈大少爺立時借酒壓驚?”“公司很忙嗎?”想着父親是否此刻也還留在公司,不覺皺眉。“中午我看叔叔的臉色不太好,就讓他先回去休息了。”椀書會意,“要不然這會兒我能丢下叔叔跑來找你喝酒,小煜回頭可别埋怨死我。”“我爸很信任你,這麼多年,總算盼來個可以讓他安心放手的人。”沈炵點了單,冰冷觸及辛辣,借這股矛盾的沖力,試圖沖散内心的種種牽絆。“對不起。”“不是該我道歉的嗎?今天狀态不行啊,才一杯,就醉成這樣了?”椀書奇怪的看他,顯然是吓到了,原來比起他的招牌冷笑,沒事道歉來的更可怕,但見沈炵如此認真的皺眉,隻能歎氣,“你知道,我是為了小煜,但叔叔努力了那麼多年,又何嘗不是為了阿姨?理想這種東西,不過是太多牽念後産生的執着,時間久了就會成為習慣。”“少扯些有的沒的,怪不得那丫頭嫌你無趣。”沈炵聽了,本能地選擇回避,似被觸動了某根弦,無端慌亂。“在小煜的執着和理想中,對象都不可能是我。”椀書也舉杯仰頭飲盡,“不要說小煜,沈炵啊,我一直在想,你拿手術刀的理由是什麼?也那麼執念,可還會有女子讓你動心?”“呵呵,小丫頭才有戀父情結,泡泡的情況是比較嚴重,你就是心存不滿,也不用遷怒于我吧,你知道,我和我爸可處不好。”沈炵搖頭,學醫的理由是什麼?這麼多年,他給自己的答案,從來都是一時興起,心血來潮,不然當初怎麼會把父親氣成那樣。“我現在祈禱今天同你見面的那位小姐可千萬别被你的皮囊迷惑,碰到你這樣的脾性,這一腳踏進來,都不知深淺。”李椀書調侃,“阿姨這麼急着幫你介紹,也不怕害了人家姑娘。”“何以見得那位小姐會看得上我?”沈炵想着,就這麼動了心,一腳陷入,怕真是不知深淺,轉念又笑自己幼稚,已經有了好友這般鮮活的前車之鑒在,他還哪裡有那種勇氣和毅力,來玩這種一往情深的遊戲?李椀書看沈炵如此無所謂的态度,本就不抱多大希望,現在想來是完全沒戲了,便岔開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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