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導師曾經對他說,“你是我最優秀的學生,卻也最不适合從醫,這一路失意的時候遠比得意時多,醫者背負着的是人命,我知道你擔負的起,隻是以你的心性,怕有一天,會被壓垮。”這一路,何止是從醫之路?監護室外,沈炵居然又見到了龔娉,她靜靜地站在角落,面無表情,他心緒已亂,不由自主地靠近。“醫生,裡面那個人還有救嗎?”龔娉平靜地問,那麼多天她不曾問,徘徊不前,亦離不開。她急于找一個出口,偏偏能抓住的浮木,始終是這個人。沈炵搖頭,他對父親說,她是相親對象,而在她眼裡,他隻是個陌生的醫生,一個破滅她希望的人。“那個人,是我喜歡的人。”龔娉沒有哭,眼淚似乎流盡了,眼前一片清明,記得出事那天,嚴柔誤以為裡面躺着的人是吳憾,焦急的解釋她是病人的妻子,當時她隻是看着。之後知道裡面躺着的是蘇崎川,她還是這麼看着,那時她多想也對着醫生喊一聲,“裡面那個人,是我喜歡的人,無論如何,請救救他。”上天有創造機會,一次次讓他們相遇,隻是每一次,她遇見他,都是在遇見某個人以後。他遇見她,都隻能看着她對旁人笑,為旁人哭。更可笑,他才是那個真正意義上的“旁人”,時機從來不好,緣何偏是心動了?作者有話要說:奇迹出現了,我居然日更了(⊙o⊙)啊!☆、煉獄火海心髒落入魔爪,仿佛被撕扯着,痛原隻是如此而已。感受着微涼的唇瓣滑過臉龐,全然陌生的氣息,龔娉想自己該是羞怯還是憤怒?即使那輕柔的吻已觸及唇沿,她漠然望着,沈炵的臉龐近在咫尺,甚至可以清楚看到他睫毛細微顫動,以及睜開眼時那難以掩飾的狼狽,終究是笑了。“你對我動心嗎?”沈炵指尖觸及她唇角的那點弧度,想抹去那點決絕冷淡。她唇瓣微啟,聲線平和地說,“對一個沒有心的人動心,是要輸的,你說可笑嗎?喜歡我?今天的我就會是明天的你。”“我一向願賭服輸。”沈炵凝眉,會輸嗎,開局失了先機,又能有多少勝算?隻是注定了,一生隻為下這一局。“願賭的人,都不服輸,賭的是一個奇迹,這世上沒有的東西。”龔娉看着那一臉的沉着冷靜,故作驕傲到極點的卑微,更是覺得好笑,當年的自己也是如此憤憤,對着蘇崎川吼,“我龔娉遇到你,願賭服輸。”“我對你如此動心,算不算一種奇迹。”沈炵苦笑,自負的語句,卻是自嘲地語氣。看不到一點希望,找不到一個理由,看到她為旁人落淚,竟然瘋魔了般嫉妒失控。“如果愛情是兩個人的事,那多餘的那個人,是不是就該叫第三者?”龔娉仰頭,卻不用仰望。“誰知道呢?現在你是和我一起,站在那扇門外。”低頭吻住了她的唇,舌尖探入,以為她要全力反抗,卻是輕易,她任由他吻着,眼中沒有一絲波瀾。“你挑了個最笨的辦法。”龔娉擡手抹了抹唇,微皺眉,冷笑着問,“抱過一次,親了一下,下次是不是該換上吊的戲碼了?抱歉,我含蓄了,你是想上别的什麼吧。”“你挑了個最笨的辦法,最笨的辦法……”沈炵睜開眼,屋内一片漆黑讓他心安,總好過夢裡的那片血色。側身開燈,胃部傳來的陣陣抽痛制止了他的動作,稍一會兒,果然是更猛烈地一陣絞痛。咬牙待痛意過去,松開頂在胃部的手,開了燈,他定定看着自己的掌心,夢裡也是這樣一雙手,握着刀,一刀一刀切割着,染上一手血紅,每一下,他會覺得自己的胃在痛,痛的很真實,而後耳邊會回蕩起那聲嘲諷,“你挑了個最笨的辦法。”再痛都是假的,隻是那個聲音的冷漠是如此突兀,讓他不得不醒來,而後在每個清醒的夜晚,将夢境的疼痛變為真實。他替那個人做了手術,手術很順利,隻是術後結果是病竈無法完全清除。他幾度調整治療方案,盡力拖延那人的生命,因為那個時候父親是術後恢複階段,不能再受刺激。沒錯,他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那個人,隻是為了父親。拖延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那個人已沒有了自主意識,父親到出院為止,沒有提過隻字片語。那人的丈夫已是絕望,或者那個人生命的最後階段也是用來等待絕望的,這種拖延算不算報複?這個方法笨的可笑。那天早查房,家屬同意放棄治療,欲言又止而後心灰意冷,沈炵隻點了下頭,當天下午那個人就去了。那天晚上開始,他都會在半夜胃痛發作一次,做了檢查,沒有發現異常,好在隻是在晚上會痛,在人前,他守着秘密,平靜如常。隻是心中隐約感到不安,父親的平靜,可也是如此費力的僞裝?那人走後的第三天,躺在監護室裡的那個人也去了,期間有過清醒,能拖延這些時日,不得不說已是奇迹。蘇崎川走了,龔娉費力僞裝的平靜也到了極限,隻是平靜過後,該以怎樣的姿态應對?她想不到,那就繼續僞裝,不動聲色。他清醒的時間,不到一星期,開始還能同她說話,一天裡不超過十句,到後來呼吸抑制氣管切開,再沒法開口,甚至連擡手都變得困難。老天給予他們的緣分很淺,卻足夠可笑,屈指數來,才多少時間?他們依然可以争分奪秒,用隻字片語,用傷害逃避來銘刻回憶。龔娉記得他同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就那麼幾句,句句刺痛人心。“我看到你的真心,以為即使欺騙也會被原諒,後來才知道我的小紅帽不傻,她會恨我。”“勺子我還給過吳憾,是神燈,我看到他的野心,想要利用,他卻自行換了把小豬的,好笑嗎?”“那個醫生,喜歡你吧。小心不要被騙,這輩子,恨我一個人就夠了,你的真心給我一個人就好。”“娉娉,下輩子,口是心非的毛病,我們改了吧。”……龔娉都記得,也記得自己的灼灼逼人。他再不能開口傷她的時候,那言不由衷的毛病,她還是改不了。“你即使死了,我也不會告訴後媽的。”心慌恐懼到了極點,就這麼眼看着生命流逝,她想挽留,開口卻是威脅。他微閉了下眼,眼中閃過一絲溫柔,看着她,龔娉告訴自己,那點柔情絕不是為她。“蘇崎川,我果然是恨你的。”她不原諒他,努力恨着,他就能看到她的真心嗎?他緩慢擡手拉住她的手,無力地握着,她卻掙脫不開,耳邊是氣管插管處氣促的痰鳴音,龔娉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她用力握緊他的手,孤注一擲,“你一直都隻是利用我嗎?”蘇崎川凝神看了她良久,終究又閉了下眼,漸起了悶滞的咳嗽聲,血沫順着氣管插管的傷口處溢出,龔娉慌忙間伸手扶住了呼吸裝置,血濺到手上,他再一次,将她推開。坐在醫院的走廊裡,她摸索着他給她的那把勺子,手上還留有他的血,沾染在勺面圖案的紋路裡,再抹不去。她再沒有去醫院,她以為那樣不會再刺激到他,以為那樣他可以活下來。最後最後,她都不确定自己是否愛他,是否會愛人,如果會,為何要挑最笨的那個辦法?夕陽從來都是一樣的,卻隻有在空曠的山頂才會顯得凄涼。有風在耳邊低吟,呼呼作響,仿佛已是聲嘶力竭,眩暈間眼裡泛着黑,再看遠處這片天空,那片紅雲竟然在不斷湧動,仿佛要将她帶入其中,伸出手,卻是空的。酒精果然是樣好東西,竟然能讓人看到煉獄火海,龔娉嗤嗤笑出聲,“蘇崎川,你現在該在第幾層呢?我來陪你。”這座山上的風,怕也要嘲笑她的,第一次,父母找到了她,可最終她的無理取鬧絲毫沒有作用,他們還是分開了。後來,蘇崎川找到了她,她咬牙切齒地詛咒他,要恨他入骨,恨他一生,恨原來也可以讓時間變得短暫,他還是徹底消失了。龔娉起身,走至欄杆的邊緣,那片紅光快要淡去了,她知道這一次,不會再有牽絆。攀爬着上了欄杆,眼皮已經泛沉,累了,睡去就好。手腕處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她本能地想要掙脫,卻被更用力的鉗制住,似要把她的骨頭都捏碎般,可是厲鬼趕着要帶她入地獄?拉扯間,她失了重心,跌入的卻不是深淵,腰間也被扣緊了,痛的她快要窒息,視線漸清晰起來,她望見一雙眼睛,眼裡布滿了血絲,那些紋路并不猙獰,隻是傷痛間有着掩不去的無助。不知為何,她竟會覺得心疼。☆、妄言情深手腕處被拽得生疼,龔娉擡手覆上沈炵的手背,同樣的冰冷,她放棄了掙紮,隻是摩挲着他的指尖,“你這樣,是要救我嗎?這雙手能夠拯救多少人?”沈炵頓然覺得手背上的冷意似冰淩,直沒入心裡,不覺松了松緊扣的手指,她是将他看穿?亦或者,僅僅是随意諷刺?卻是一擊即中,他無從反駁。“我是刺猬,你救不了我,隻會毀了你自己,沈炵,不要招惹我。”龔娉緩緩拉下他的手,指尖觸及他腕間脈搏的跳動,淺青色的脈絡似把那一丁點溫存劃入她的心底,她知道如何傷人,也終究會有不忍,“不要讓這顆心也被傷成我的這般,即便心死如灰,還是知道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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