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宣忙道:“前輩,既然你認識……”
竹霜夫人打斷:“我不認識。誰也不認識。一面之緣而已。”
說罷,她眉睫暗暗垂下似乎頗為落寞,忽而又擡眼望了望常宣和梅風華,轉身便踏着窗外的狂風離去。常宣不自覺地追了過去,看見竹霜夫人在明月清輝之下入了癡般揮灑劍尖,刺破狂風,似她從未來過閣樓,方才恍如劍法一夢,不可追憶。
宛傾在身後卻撐不住地“噗”了口腥血,不甘心道:“竹霜的功夫竟然精進到如此地步,我竟然打不過她。不過這腦子卻還是那樣生了鏽,沒一點變化。”
常宣轉身,看宛傾垂垂倒地的虛弱模樣,道:“你是跟我回山寨養老,還是死在這沒人收屍的閣樓?”
“……哈哈哈哈,小丫頭現在還想着給你爹賣命呢!”宛傾聽罷狂笑了一陣,神志又恍恍惚惚,開始喃喃自語道:“我傻了前半輩子,還會再傻後半輩子嗎,現在死了沒人收屍,跟着回去豈不是連屍骨無存。”
“我們常家對不住你,但你必須跟我回去。”常宣看着她這樣子,覺得有些可憐。
宛傾止住了笑容,陰森森地盯着空蕩蕩的窗子,道:“常域對不住的豈止我一個。不過我想通了,跟你沒關系,你也很可憐,什麼都被他蒙在鼓裡,今天還差點死在這兒。罷了,反正我賤命一條,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他滅了口,說出去反倒暢快。”
她對常宣詭異地彎了彎嘴角:“你母親并非病亡,而是被你父親活活毒死的。”
常宣如遭了晴天霹靂,脫口就要道一句:胡扯什麼瘋話!
作者有話要說:
眼睛有些酸,注意愛護眼睛呦!
今日仍舊是晚餐時間到,食堂的紫菜蛋花湯很好喝!
第60章報複
“你母親當年風華絕代,多少高門貴府踏破了門檻也未謀求一面之緣,常域當年不過是個山寨裡的雜役,使了下流手段,害得你外祖父一家幾乎滅門……”
宛傾一字一句地将當年的事情吐出,看着這個毫不知情的晚輩後生愣在原地,心中無比暢快。
她又道:“我以為時隔多年,他總會良心發現,沒成想,今日竟然連你也要算在這混亂場面,可真是個黑心腸。他當日迫不及待地趕往普善寺,真的是心疼你的性命麼,若是果真不願讓你受傷,那又為何……”
珍藏多年的密事憋在心中總是不吐不快,終于有機會說出口時,卻總想吊人胃口。
宛傾頓了頓,十分享受這個頗為折磨人的時刻。
既然常域如此狠心,将她苦苦等待五年的癡心當做笑話,她沒什麼本事去報複心中仍然愛着的負心漢,那就拿他的女兒開刀——既然她與依依分隔兩地,這對兒父女也别想美滿團圓。
話還未說完,窗外牆中便“轟”地一聲炸開,黑夜中簌簌裹挾的強風襲到窗格之上,一把暗箭直直沖向窗台門口。宛傾正在得意,在閣樓晃動之時還未來得及反應,小腹便刺痛不已,待到躲閃過去時,已然中了暗箭。
血液隐隐發黑,像是抹了毒。
“竹霜不是說……有她在,沒人敢亂闖的麼?”宛傾依靠在牆上,鮮紅的寇丹指甲捂住小腹,不可思議地看向傷口,喃喃自語道。
随後,她又瘋瘋癫癫笑了起來。
平日裡最是瞧不起的竹霜,本就是個木頭腦袋,她說沒人敢來就沒人敢來麼。
常宣長刀起起落落間便擋下飛來的暗箭,這閣樓空空蕩蕩,外面不冒頭的敵人想必早已看準了連個遮擋的東西都沒有,放了毒的暗箭齊齊而發,似乎是要定他們三人的命。
她聽到宛傾的話,心中一陣惡寒,邊擋邊高聲道:“快過來,你那邊危險!”
宛傾卻大笑了笑,眼眸中又放出瘋狂的幽幽光芒:“我偏不過去,就算是死在這,你也永遠都聽不到常域是如何殺了你母親的細節了,哈哈哈哈哈……”
她站在窗口邊,正正地對着埋伏者的視線之内。
“刺”地一聲,又是一道暗箭。
“瘋子,你女兒還在我們山寨呢,不想活着回去接她了嗎!”
常宣頓時感到棘手。直覺告訴她,這次埋伏者人很少,興許是兩三個,更甚至隻有一個。但此人絕非在水榭旁遇到的拼命喽啰,而是出手間決絕很辣的純熟老者,幾乎是憑着經驗将暗箭射向閣樓,且方向感極為準确。
宛傾已經倒地上縱聲大笑,恍惚間聽到一聲“依依”,便收止住陰森變态的白|粉胭脂臉,掙紮着就要爬到常宣那邊比較安全的地帶。
可黑夜間的埋伏者卻不給她機會。
“蹭”地又是一箭,正中小腿。
梅風華已經配合默契地和常宣找到一處還算是攻擊死角的地方連成一道防線,在常宣分神的時候,悠得兩道暗箭齊發,一道打偏,劃過她的耳夾,一道直直地朝着雙眸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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