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靖四十三年十月初七乙巳日,京城趙宅。
魏謙回府的時候,趙崇明的轎子已經停在大門外邊了。
一聽守門的門子說趙大老爺回來已有小半個時辰,魏謙當下腿也不痛了,腳也利索了,提起拐就往内院裡趕去,差點沒把後頭拎着食盒的魏己給甩脫了去。
魏謙先是在内院的卧房撲了個空,便又轉奔書房而去。
果不其然,魏謙一進書房就看到一身大紅公服的趙崇明正背對着他,端坐在書桌前。可魏謙奇怪的是自己開門的動靜也不小,趙崇明卻沒有半分反應。
魏謙拎着食盒提着拐,蹑手蹑腳地走上前,發現趙崇明正用手支着額頭,合眼打着瞌睡,頭頂的烏紗帽已經取下,正端放在書桌一側。
魏謙心中偷笑,矮身偏過頭去,仔細瞧着趙崇明沉靜安穩的睡容,原本有些悲戚紛亂的心緒也随之平和下來。
魏謙貪婪地看着,一時覺得這情形是莫名的熟悉,不由地心潮翻湧,懷念起從前來。
他想起在書院的時候,經常陪着小胖子讀書一直讀到半夜,小胖子有時候溫着書看困了,也是這樣用手托着腦袋,小小地打盹。
魏謙便一直趴在旁邊,癡癡看着,等着小胖子醒來。
那時候小胖子打盹時偶爾還會流流口水,醒來後看到魏謙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去摸下嘴角,把口水擦掉。
小胖子在燈光下難為情的模樣,魏謙至今還清清楚楚地記着。
如今的大宗伯自然是不會流口水了,甚至連睡着了依舊沉穩有度,自有一派威嚴。
不過魏謙還是覺得怎麼看都不夠。
魏謙就這樣悄聲傻看了好一會,琢磨着這時辰魏己也快要來傳飯了,便起了作弄的心思。
魏謙輕手輕腳地掀開食盒,從裡頭拎出正冒着熱氣的荷葉包,放到趙崇明鼻子前,左右晃悠起來。
很快,魏謙就見趙崇明的鼻翼翕動了幾下,眼皮底下開始稍稍活動起來。
趙崇明睜開眼來,映入眼簾的便是魏謙那張帶着一臉熟悉壞笑的老臉,而鼻前缭繞的卻是一片誘人的肉香味。
趙崇明心頭一跳,下意識便往嘴角摸去,幸好觸手沒有滑膩之感,這才舒了口氣。
魏謙笑出聲來,啧啧道:“大宗伯如今定力是愈發深厚了,對着如此美味竟不垂涎半分。”
趙崇明先是扶正頭頂的網巾,又兩指捏了捏睛明,也不作聲,隻當沒聽見魏謙的笑話。
可魏謙卻眼尖地瞧見趙崇明喉嚨蠕動了下,顯然是咽了咽口水。
魏謙憋着笑,繼續埋汰道:“不過趙大人身為禮部尚書,是天下讀書人的表率,豈能學那‘宰予晝寝’,這要傳出去了,豈不是惹人笑話。”
這話聽得趙崇明眼皮立跳,冷哼了一聲,沒好氣地瞪了魏謙一眼。
“宰予晝寝”是《論語》裡的典故,趙崇明豈能不知道。“宰予”是孔子的學生,“晝寝”就是大白天睡覺,古時晚上沒有照明之物,因此白天的時間非常珍貴,孔子見“宰予晝寝”,就罵出了那句經典語錄:
“孺子不可教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
趙崇明隻覺得魏謙實在可恨,若不是昨晚被這老匹夫折騰到後半夜才累極了睡去,他何至于要在白日裡補覺。偏偏這罪魁禍首今日倒還是精神奕奕的,竟還有臉在這說風涼話。
魏謙見趙崇明神色不善,反正嘴上占了便宜,立馬見好就收,扯過一旁的矮凳便坐了下來。
魏謙獻寶似地打開了荷葉包,露出裡頭鮮香撲鼻,焦嫩欲滴的炙肉來。魏謙讨好道:
“這可是下官一大早去護國寺為大宗伯您買來的,趕緊的,待涼了就不好吃了。”
魏謙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拈了一塊炙肉,然後伸到趙崇明面前作勢要喂。
趙崇明卻不為所動,隻擡眼淡淡看着魏謙。
魏謙讨了個沒趣,撇了撇嘴,隻好收回手來自己嘗了嘗。
魏謙嚼了幾口,含糊着吐槽道:“這肉我瞧着味道還是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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