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予白如實回答:“不久之前,他生病住院那次,生氣了,而且氣得很兇。”
她用了“很兇”做修飾,宗曼珺似乎能想象到,下意識笑了笑:“他肯定肺都要氣炸了,那然後呢,他還是決定跟你在一起嗎?”
這之間發生了很多事,溫予白就慢慢講給她聽,這其中無可避免地提到白忱,宗曼珺也沒有打擾,在聽完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宗曼珺沉默很久,她垂着眼,好像在心裡準備措辭,最後輕歎一口氣,她擡頭看向溫予白。
“伯母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宗曼珺頓了頓,“你喜歡阿硯嗎?”
剛才的問題,溫予白都回答得很好,隻有這個問題,她沒有及時給出答案。
宗曼珺似乎在意料之中,勾唇笑笑,但那抹笑明顯有些苦澀,她沒緊追着這個問題要回答,靜了半晌,忽然用歎息的口吻問她:“你知道阿硯跟我們的關系為什麼那麼不好嗎?”
溫予白搖了搖頭,不用回答上一個問題了,她下意識松了口氣。
“為什麼?”
宗曼珺道:“其實這孩子小時候很開朗的,腦袋瓜也聰明,小嘴叭叭的,愛說話,大院裡的叔叔阿姨都喜歡他,他們玩得好的三個孩子,傅家那個老成無趣,小野也怕生不愛搭理人,就他一個開心果,整天逗得大家都開心,沒有說不好的。”
她說着,一邊陷入久遠的回憶,眼神也漸漸溫柔起來。
溫予白眼裡卻露出點點驚訝,時硯原來……開朗活潑?她好像沒辦法把那幾個詞按在時硯頭上。
“你也不相信吧?”宗曼珺看懂她的表情,也促狹地笑了笑,可是很快眼睛就暗沉下去,“這都是在他得病之前,在确診那種很罕見的心髒病之後,他漸漸變得沉默寡言,脾氣古怪,臉上也不愛笑了,什麼都不願意跟我和他爸爸交流。”
“從小到大,他因為這個病進過好幾次ICU差點出不來,我隻有他這一個孩子,剛剛知道他得這種病的時候,我和他爸爸為了他,放下身邊的一切事物,陪他滿世界地跑,就為了找到治愈他的方法,哪怕有一丁點希望都不想放棄。可是漸漸的,他就很抵觸去醫院,也不想看病,給他找了醫生,他也不見,還自己偷偷訂機票回國。”
“自己偷偷訂機票?”
宗曼珺點了下頭,給她解釋:“那次我和他爸爸好不容易約見了一個很有名望的醫生,他在國外曾經做成過一次這個手術,原本是很有希望的,可是到見面的時間了,我們竟然找不到他,我跟他爸爸快把酒店翻了個遍,還驚動了當地的警察,結果他一個電話打過來,說人已經在國内了!”
宗曼珺一口氣堵在喉嚨裡,擡頭問溫予白:“聽了就很火大對不對?”
溫予白誠實地點了點頭。
可是宗曼珺滿是怒色的眼卻緩緩染上一層水汽:“我們兩個火急火燎地回國,去他陸叔叔那裡找他,他陸叔叔你應該也見過的,在阜外醫院,是一個心外科專家。”
那就是陸業成吧。
宗曼珺笑着跟她說話,眼淚卻在眼眶中打轉:“我們去的時候,他就神神在在地坐在沙發上,你猜怎麼着?”
溫予白猜不出來,宗曼珺擺了擺手,像是被人戳到了痛處:“這孩子竟然打算簽下遺體捐獻同意書,還等着我們兩個來簽字,可不可笑?他那時候才十二歲!”
眼睛睜大,溫予白頓時覺得喉嚨有些發緊,她說不出話,不知道是因為想象不到十二歲的時硯是什麼樣,還是想象不到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居然會想到遺體捐獻。
宗曼珺的聲音變得輕了,好像在刻意掩飾其中的顫抖:“雖然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是那天我記得特别清楚,他戴着鴨舌帽坐在黑皮沙發上,臉色蒼白,一點朝氣都沒有,死氣沉沉的,我問他為什麼回來,他就很冷靜的回答,他提前跟那個醫生聯系過,那個醫生原本就沒打算給他做手術,因為他年紀太小了,那個醫生沒有把握,之所以約見我們,是因為我們不死心地求了很多次。”
“他說完這些就回過頭跟業成說——陸叔叔,等我死了,你們就用我的身體研究,以後再遇到這個病,可能就不會這麼棘手了。”
宗曼珺學着時硯的聲音的語氣,好像要描繪出他當時有多漫不經心,溫予白心裡卻蔓延出陣陣酸澀,這份處之泰然要經曆過多少次失望才能練成,她想象不到。
何況他那時也隻是個孩子。
宗曼珺的聲音停了下來,緩了好久才繼續說:“他說完就走了,那時候我們兩個隻顧得生氣,就覺得他這話說得戳心,那麼多年來就算再奔波,我們兩個從沒放棄過,沒想到先放棄的反而是他自己,你明白那種感覺嗎?像是恨鐵不成鋼,覺得他任性不懂事,覺得他不理解父母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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