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怎麼辦才好?”紀媽媽問。
研究者翻了翻紀弘易的病例,“你們家的血型本就少見,所以你更得小心,好好保護他。”他壓低聲音,“許多CIP患者(CongenitalInsensitivitytoPain)都會有天生的自毀傾向,因為無法感知到痛苦,他們可能會不停探索自己的底線,直到……”他語氣一頓,“自己害了自己。”
紀媽媽捂着臉哭了起來。
“他現在還小,隻要教會他基本的生存技巧,讓他時刻注意保持警惕,他依然可以像其他孩子那樣健康成長。”醫生補充道:“往好處想,他無法感知到痛苦和害怕,所以也不會罹患心理疾病。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比我們都要強大。”
如果不是生活在人人被強制監控、保護的社會當中,紀弘易将是第一批被淘汰掉的人類。物競天擇,他卻是一隻無法意識到自己受傷、需要舔舐傷口的動物。他隻能拖着麻木不仁的身軀在森林中漫無目的地遊蕩,直到身上的鮮血流盡,肉體和腳下的土壤融為一體,來年變成一隻抽芽的綠枝。
紀敬則和他有雲泥之别,他從出生起,生命中就充滿了苦難——或許對于所有生活在貧民窟裡的人來說,苦痛大同小異,隻有程度之分。
貧民窟在“雞蛋事件”發生後的第三年才逐漸成型,生活在這裡的絕大多數人都擁有一個共同的身份:罪犯。
起初罪犯們都被集中關押在市中心最大的監獄裡,每個月他們都有一次出去透風的機會。他們可以在監獄管理人員的陪伴下出去買咖啡,或是在附近的街道上轉兩圈。
區别罪犯和普通公民的最佳方式是觀察他們是否佩戴了體征圈。據說在“雞蛋事件”之前,罪犯們會佩戴電子腳鐐。有趣的是,“不被監控”在現代社會中成為了一種懲罰。
死刑雖然被廢除,但是身患重病的罪犯們卻不會得到任何救治機會。體征圈代表着使用醫療資源的權利。他們對此極度不滿,向上面表達抗議,所得到的回複僅僅是:從你們被判罪的那一天起,你們就喪失了作為普通公民的所有權利。
這直接導緻了一次史上最大規模的越獄行動。統治者花費整整一年時間才将他們抓捕完畢,并且全部驅逐出城。他們迫不得已成立了自己的農業社會,不過因為科技落後,在城内的群衆看來簡直和原始部落裡的野蠻人無異。
紀敬的父親算是貧民窟裡的最早一批“移民”,當時他被指控協助殺人,卻從未放棄上訴,可惜一直收效甚微。他在“雞蛋事件”發生之前就帶着懷孕的妻子連夜逃出城外,因此兩人從始至終都沒有佩戴過體征圈。
貧民窟起初隻是一個落後的小村落,紀敬出生後它的人口才逐漸增多。他們都是被趕出城的罪犯,其中有不少人和紀敬的父親一樣聲稱自己無罪。那時世界剛剛陷入新的混亂,群衆的精神狀态和社會運行都岌岌可危,統治者的神經一直處于高度緊繃的狀态,他不敢冒險,因此也将不少被看作是社會不穩定因素的人一齊流放到城外。
紀敬從未見過城内的世界,就連震驚全球的“雞蛋事件”也是長大後從别人口中聽說的。他和紀弘易不一樣,沒有人傳授過他生存技巧,于是他隻能親自試錯,直到碰得鼻青臉腫才會形成條件反射,知道下一次面對相同的情況時,應該采取不一樣的策略。
紀弘易燙傷自己之後,父母就給飲水器上加了一道指紋鎖,使用五十度以上的熱水時必須要有成年人的指紋識别解鎖。一般來說紀弘易不會踏入廚房,他想要吃些什麼、喝些什麼,告訴管家即可,那天他進入廚房隻是想要向紀敬介紹家裡的設施。
管家因為失職差點被開除,紀弘易上前為他辯護,說是自己偷偷使用開水導緻受傷,并且再三保證不會再靠近廚房,這才勉強将他留下來。
管家小聲向他道謝:“謝謝您為我說話。”
紀弘易擠出一個笑來,“本來就不是你的錯。”
隻有紀敬看到他垂頭坐在沙發一角,半天沒有翻動手裡的書本。
他鬼使神差地走上前,看似漫不經意地問:“你還在想那天的事啊?”
紀弘易回過神來,“沒有。”
“騙人。”紀敬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
紀弘易沉默片刻,随即合上書本,将它擱到沙發的扶手上,“他們對待我就像對待一個易碎品,無論我走到哪裡我身後都會有人跟着。要是可以的話,他們巴不得把我裝進透明的玻璃罩子裡,那樣我就永遠都不會受傷。”他垂下眼說:“隻要遠離危險,就不會受傷。”
紀敬斬釘截鐵道:“這樣可不行!危險是躲不完的,你得學會自我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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