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大廳裡轉了一大圈,搜羅來一個茶杯墊和一小塊毛巾,然後拉着紀弘易走到飲水機前。
“如果你不确定水溫,你就這樣拿杯子。”他用右手隔着毛巾捏住茶杯的杯柄,然後用左手拿着杯墊墊在杯底,“假設這是開水,你接水時這樣接就不會燙到手指頭。”
他将茶杯和杯墊放回桌上,接着說:“如果有開水潑到地上,你就等五分鐘再擦,那時它就不會那麼燙了——起碼不會把你的皮膚燙紅。”
紀敬停頓一下,努力想象着紀弘易眼中的世界。
“這些竈台你就别用了,它沒有明火,确實容易把你燙傷。”他繞着餐桌走了一圈,“碰到這些邊邊角角時你就多繞一點路,要是實在不小心撞到了,記得隔一陣觀察一下。要是出現淤血和淤青,你就去醫務室找人;要是看起來沒有外傷,但是手摸上去鼓鼓的、或者用力按壓時會出現一個小坑,你也要去醫務室。”
紀弘易跟在他身邊小聲說:“你懂得好多。”
紀敬忍不住笑了起來,露出兩隻尖尖的虎牙。
“我們的世界和你們的不同,吃錯一個野果都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這是紀弘易第一次見到他笑。
“你們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他忍不住問。
紀敬臉上的笑容轉瞬即逝。
“混亂的。”
混亂、卻又能找到微妙的平衡,如同棱角分明、堆疊在一起的亂石,看似搖搖欲墜,實則緊密相連。大家命運交織、被迫捆綁,不得不相互支撐才能苟延殘喘。如果他沒有被綁到紀弘易家,他都能輕易預見到自己的将來:無法逃避的過早消亡,唯一的變數不過是發生地點。
一時間紀敬甚至無法分辨自己到底更能接受哪一種生活:是整日惴惴不安,卻能捕捉樹上的漂亮金龜子,還是被人困在這個玻璃器皿内,衣食無憂。
第6章
最近紀爸爸從公司裡帶回一隻仿生狗,産品還在測試階段,生命周期極其不穩定。起先紀敬根本沒有發現它的特别之處,他抱着小狗在家裡走來走去,甚至還學着紀弘易的模樣教小狗辨認冰箱屏幕上的菜單。
小狗通體雪白,紀敬便給它起名叫“小白”。仿生狗的設定滿足了民衆對完美寵物的期待:粘人又聽話,一雙黑亮的眼珠裡裝滿了對世界的好奇。他每晚都抱着小白睡覺,睡醒後就和它一起坐在窗邊看鏟雪車工作。
寒冬之際,鵝毛大雪紛紛揚揚,一夜之間鋪滿了城市的所有街道。紀敬将一根食指按在玻璃窗上,指尖剛好蓋過黃色的鏟雪車,然後跟着它行進的速度在玻璃窗上緩緩滑動,仿佛自己僅用一根手指就将街上的雪鏟除幹淨。
這一天紀敬悄悄拉過紀弘易,問他:“我可以帶小白出去散步嗎?”
很顯然他已經對仿生狗産生了情感依賴,紀弘易不忍心告訴他事實,紀敬則以為他在擔心自己被民衆抓到警察局去。
“我戴上圍巾,系個死結,别人就看不到我的脖子了。”
城市與貧民窟之間有很長一段路途,邊界處每天都有守衛輪班站崗,檢查出入人員的身份信息,再三确認後才會放入城内。紀敬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将自己帶進城的,但是他知道如果有脖頸空空的人出現在大街上,他會當即被群衆視為洪水猛獸。
紀弘易猶豫片刻,“我和你一起去。”
“你是怕我逃跑了嗎?”
“不是,我是怕你迷路。”紀弘易拿過一條羊絨圍巾給他戴上,“你第一次出門,有人帶路比較好。”
紀敬換了個問法:“你不怕我跑了?”
“我會在你身後追你的。”
“你可跑不過我。”紀敬狡黠地眯起眼角。
“我的保镖總能追上你。”紀弘易将圍巾在他脖子上繞了兩圈。
“……”
保镖滿臉寫着不樂意,沒想到他現在又多了一條工作項:确保紀敬不會逃跑。他一人看兩小孩,心情十分郁悶。
紀敬套上羽絨服外套,牽着小白和紀弘易一起坐電梯下樓。盡管現在時間尚早,街上沒有多少行人,紀弘易的貼身保镖仍然緊緊跟随在他們身後,時刻關注着周邊的情況。
紀敬第一次被允許參觀外面的世界,他心潮澎湃,一路走走停停。一隻松鼠被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驚擾到,它扔下剛刨出來的松果,慌慌張張地穿過馬路,爬到對面的樹幹上,毛絨絨的尾巴在屁股後左右甩個不停。
紀敬已經在這裡居住了一段時間了,他所感受到的最大不同是環境的安靜程度。統治者依舊在和時間賽跑,試圖盡可能早地解決掉繁衍難題,因此生活在這裡的每一個人從出生起就在延展生命的極限:大學和研究生課程被壓縮至兩年;标準工作時長被延長到一周七十小時;一個人每月所得到的資源完全取決他對社會做出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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