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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1頁）

終于，平時最能扣分、最好動、成績卻還比較好的張亮忍不住了，頻率明顯變快的眨着眼睛，低聲說：“老師，你别生氣了，以後我們肯宿舍肯定改，晚上絕對不說話了。”林現并不理會他。

“老師，你别生氣了。”張亮這次加進了一些哀求的強調，并伸手拽住了林現袖子的一點點邊，搖晃着。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被這樣一個大孩子，又是帥氣的男孩子一拽，林現心中柔軟了一些，但臉還是闆的緊緊的，用力甩開張亮的手，嚴厲的瞟了他一眼，定定的站在一排男生面前，掃視着幾個人的臉，依然沉默。林現沉了沉氣，用教訓的語氣開口：“知道剛才那三個同學，我為什麼讓他們回去了嗎？”掃了一遍男生的臉，林現繼續說：“李凡軒的成績從來都是第一，沒事就坐在那默默學習，你們呢？看看你們那成績，六科考二百多分，還要考大學呢，扒層皮學習都不見得能考上，更别說以你們現在的狀态！，另外回去的兩個，從來不犯錯，那床鋪弄得，從來都整整齊齊的，人家老實的，越來越優秀，再看你們幾個！”不說還好，一說起來，林現就入戲了，此時心中将要熄滅的點點火星，瞬間成了火苗。怒道：“你們7個，個人量化一人扣2分。”戲谑的又說道：“努努力，過不了幾天就能得個警告，争取這半年得個留校察看，我看你們都是這方面的好手。”其實，林現也知道這樣的懲罰未必能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她自己都覺着這樣處理雷聲大雨點小，可是又能怎麼樣呢，這訓學生，學生是越聽越麻木，有時都不知道人家思緒已經飛到哪去了呢，而老師自己呢，把自己說得那是越來越感動，恨鐵不成鋼的恨不能自己吃下一瓶後悔藥，自己回到高中從新做人。

“體罰，變相體罰。”這六個字在林現的心裡都磨出繭子了。幾千年的文化傳統，老師教育學生，在哪個千年裡，為了闆正孩子貪玩的心性，老師都是要上點手段的，現在這卻是敏感詞彙，學生以它為矛，老師以何為盾呢？隻能哄孩子開心，現在，孩子開心，家長就開心，家長開心了，老師才安全了，有時林現想，寓教于樂，用興趣吸引孩子，試了一段時間，覺着自己應該改行做個演小醜的，要麼就是說笑聲、演小品的，屬實不應該是個老師，自己都覺着狼狽猥瑣。

林現滿腔惆怅的坐在辦公室的座位上，“哎呦，怎麼了這是？不就扣點分嘛，瞅把那學生訓的，可不至于的。”林現就知道，哪哪都得有郭明義，聽他那一口嘲諷的語氣，不是他們班扣分時，弄一幫學生到辦公室，抽一上午瘋的時候了。林現心中鄙夷地想，嘴上應付的說：“唉，又扣不少分，煩死了這一天。”對于郭明義這種人，相處了幾年，林現知道，不能讓他看你比他好了，甭看他四十五六歲的一個大男人，心比針眼大不了多少，上次林現就說了一個家裡買了個掃地機器人，哎呦，郭明義陰陽怪氣了多長時間呀。所以近幾年林現在他面前盡量低調。“你倒是個上進的，我們班分扣多了，愛咋咋地，我也管不起，随便吧，反正我當班主任就這樣，領導愛用用，不用拉倒。”“嗨，我也不求我們班多好，就别忒差了就行。”林現趕緊解釋句，“還得是你們年輕人，也有精力也有辦法，就不應該再讓我們這老人幹了，啥也不會，啥都鬧不了，還是你們年輕人行。”林現一聽，這語調又來了，本已惆怅的情緒更加煩悶，憋在心裡，仿佛一隻即将到達極限的氣球。林現輕輕歎口氣，咬咬牙，繼續敷衍道：“你們班多好呀，我們可跟你們比不了。”“哎呦可别這麼說，都差不多。”林現實在懶得應付，戴上耳機打開教學參考書。

“老師，我想請假”一個女生細微的聲音傳來。林現回頭一看原來是他們班的宋鴿，小姑娘臉色黝黑身材弱小。

“請假？”林現皺起了眉“為什麼呀？”

宋鴿支吾着說：“我，我肚子疼，想出去買點藥。”

林現習慣性的說：“讓你家長給買吧，你出去買也是一樣的，還不如你家長買的明白呢。”

“我家長都不在這。”宋鴿的頭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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