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頓了頓,提高了聲調,加強了語氣:
“微臣昧死以言:為防微杜漸,絕患除害,陛下應立即實行焚書之策。史書,非秦記者,皆野史,焚之;諸子,非博士著者,皆邪說,燒之。收繳民間《詩》、《書》及百家之言,一概銷毀。有敢偶語《詩》、《書》者,棄市;以古非今者,滅族;知情不舉者,同罪。三十日後,凡家中仍有私藏詩書者,皆黥面示懲,并處以四年勞役,徒之邊塞,搬磚築城。此後,兒童入學,以吏為師,專學刑律,争作遵紀守法之子民。當然,科技乃強國之本,醫藥、蔔筮、農藝之書,可區别對待,暫存官府。如此,陛下即可統一思想,又能繁榮文化。”
李斯說完,雙膝跪下,伏地叩首,一副準備肝腦塗地的樣子。此時,全場悄然,衆官員個個低着頭,不敢言語,都偷眼觀察着始皇的表情。在下面的淳于越,急急地想辯說什麼,可此時也不敢開口。
靜默之中,隻聽始皇猛然擊案,叫道:
“好主意!”
廷上一直凝固的氣氛霎時活躍起來。百官的臉色,除了淳于越的,都漸漸紅潤起來,溢出興奮之情。大家為丞相之智,啧啧贊歎。
于是,秦始皇采用了李斯的主張,立刻下達了一道命令:“非博士官所職,天下敢有藏《詩》、《書》、百家語者,悉詣守尉雜燒之。”
這樣一來,大秦天下除了醫藥、種樹一類書籍以外,凡是有私藏《詩》、《書》、百家言論的書籍,一概交出來燒掉。以後要是再私下談論這類書,辦死罪;誰要是以古非今的,滿門抄斬;禁止私學,願學法令的,“以吏為師”。
《韓非子》
焚書令一下,鹹陽城裡立刻沸騰起來,無數的官兵走進了闾右的府邸。
原來,鹹陽城裡所有的豪富之家都居住在闾右,而家徒四壁的窮人都居住在闾左。現在焚書令一下,所有人都必須燒毀或者交出自家私藏的藏書。但是,能夠讀的起書,可以擁有私家藏書的人,隻有住在闾右的豪富人家,而家居闾左的貧寒人家是根本讀不起書的,更别提擁有什麼書了。
因此,大秦立國以來,官兵們第一次沒有怎麼打擾居住在闾左的貧寒人家,幾乎全部闖進了闾右的豪富人家。這些人家多是達官顯貴,還有很多的人家都是富商大賈。許多不願意執行皇帝旨意,膽敢私自留下一些書籍的人家,很快就被查抄了出來,并且,受到了嚴厲的懲處,一時間,鹹陽城裡到處亂糟糟的……
現在,鹹陽城裡到處都是煙火沖天,所有的書簡都被一把把大火給燒成了灰燼,而我的病也在這滿城的大火中漸漸痊愈了。
我的夫君,章邯大人,身為皇上的最信任的官員之一,當然,對皇帝的旨意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執行,要以最快的速度燒光府中所有被禁止的藏書,隻留下寥寥幾本,不過,都是皇上聖旨裡所允許的書籍。
于是,府邸裡,尤其是老爺的書房,更是一片烏煙瘴氣,煙霧迷朦。老爺不準許任何一個下人進去打擾他。
現在,已經到了晚上,可是,老爺依然沒有吃飯,甚至沒有出來的迹象,在楊夫人的要求下,我走進了書房……
此刻,他正在專心緻志的燒着眼前的一捆捆竹簡,一片片的竹簡燒着了,火光映在他蒼老的臉上,顯得頗為神秘。他正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燃燒的一片片竹簡,臉上的表情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的剛毅。我想,在這個重武輕文的世界裡,他是武将出身,現在燒掉這些書籍,好象應該不會怎麼心痛。
我看見他一臉的嚴肅與漠然,便輕輕的走近他的身邊,坐下,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得呆呆的看着他出神。他突然停了下來,歎了口氣,問道:“你怎麼到這來了?”
“老爺,天晚了,妾身因見老爺還沒有用膳,所以,……”我停了下來,将晚膳端到他的面前,“請老爺用膳吧。”他看了我一眼,抓起著子,胡亂扒了幾口,就放下了,繼續他的燒書。
我一看,急了,來得時候,楊姐姐可是吩咐過:要我一定服伺老爺将這些飯菜都吃下去的,可是,老爺卻隻是扒了幾口,這叫我怎麼向楊姐姐交差啊!
“老爺,您怎麼隻吃這麼點啊?這樣,您是撐不下去的。”我很是為他的健康擔憂,“如果,您是因為要燒掉這些書,而不能吃飯的話,那我也可以效勞,我可以幫您把這些書全部燒掉,您隻管安心吃飯吧。”
他聽從了我的建議,不過,他似乎還是對我不放心,監督着我:哪本書能夠燒,哪本書有用,因此不能夠燒,他都要一一檢查過之後,才讓我代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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