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村裡各家各戶的女孩子幾乎都不進校門,自己肩上的負擔确實太重了,成英不上學,不僅可以省錢,而且還能幫蘭香和文珍做很多事。
現在林虎到該上學的年齡了,跳過成英把林虎送進學校,再過幾年又把小虎送進學校,德紹感覺這樣做太過殘忍了,心裡過意不去,所以決定下學期把成英和林虎一起送去村小讀一年級。
大虎二虎考上了初中,為家庭争了光,一家人都很高興,德紹作為一家之主在感到高興之餘,更多地感到的是負擔。
他知道兩個人上初中後,與村裡其他人家相比,肩上又多了一項「額外的負擔」,并且這個負擔的壓力是實打實的,一點也不輕。
對這個「額外的負擔」,德紹、蘭香、志焰、文珍是欣然接受的,事實上這個結果正是他們一直所期待的。
不僅如此,連一天校門都沒進的建英連英姐妹,也樂見其成。
強烈的主觀意願,驅使着他們有滋有味地挑起了這個「額外的負擔」。
大虎二虎沒有居功自傲,一放暑假就投入到夏收夏種(很多地方稱為「雙搶」)、種地砍柴的勞動中去。
德紹在忙完夏收夏種之後,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下河打魚中去了,每天晚上都下河打魚,他要在開學前湊足兩個人的學雜費,沒有添置齊全的鍋碗瓢盆可以再放一放,但這筆錢是等不得的。
此外,他還想給兩個孩子一人添一套新衣裳、買一個新書包,讓他們體體面面地走進初中校門,給老師和同學們留下個好的第一印象,不能被人家一眼就看癟了。
在離開學報名還有幾天的時候,德紹終于在龍水河裡把他預想的東西都「打撈」了上來。
那天下午,他讓大虎二虎去海富家把頭發理了,晚上大虎二虎從龍水河裡洗完澡回來後,他讓兩人穿上新衣裳、背起新書包給他看。
他看了之後很滿意地說:“像那麼回事了。”
大虎卻說:“爸,好是好,就是涼鞋太破了。”
二虎也接着說:“爸,幹脆再給我們再買雙涼鞋吧,我們腳上的涼鞋再穿,連那「叮叮當」兌糖的都不要了。”
“兩個不知足的家夥,買涼鞋?錢從哪裡來呀?天上隻會落雨落雪,不落錢!”德紹的好心情被兩個兒子一人一句頓時說沒了。
晚飯過後,德紹讓大虎二虎去守「魚床」,自己到龍水河龍頭灣段去撒網。
他把網撒好後就回家睡覺了,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大虎二虎穿上新衣裳、背着新書包的樣子,以及他們腳上的涼鞋,竟然覺得兩個小子說的話其實并不過分,反而是自己對他們的兇罵有點過頭了。
那兩雙涼鞋已經穿小了,腳趾幾乎全被擠到外面來了,鞋帶、鞋幫斷了好幾回都是用燒紅了的禾鐮粘起來的。
既然他們的要求不過分,那怎麼辦呢?
家裡一分錢也拿不出來了,那就看今晚龍水河願意施舍多少了,夠買兩雙涼鞋是他們的造化,不夠也是他們的造化。
第34章兩雙涼鞋
已經分田到戶了,既沒有人妨礙自己的打算,也不需要趕生産隊裡的早工,但德紹還是每天天亮之前起床下河去收網,因為這樣才能保證魚新鮮好賣。
那天晚上龍水河開了大恩,“魚床。”上裝的魚和魚網網到的魚一共賣了3.5塊錢,德紹拿着3.5塊錢沾沾自喜地去城西的百貨商店。
他在百貨商店裡轉了一圈後,指着貨櫃裡的一雙黑涼鞋問店員要多少錢。店員說:“2塊5一雙。”
2塊5一雙,2雙要5塊。他又生氣又失望,連店員的話都沒有回,就轉身出了百貨商店,從城西繞到城東,「咚咚」地朝家裡走。
馬上就要開學了,新坑坳裡種一季的稻子已經開花抽穗了。
新坑坳裡狹長的田畈,被徽饒古道切分成兩半,從汪廟塢山谷裡吹的微微山風,把古道兩邊碧綠的禾苗搖曳得一浪追一浪,「沙沙」地響個不停。
在視線的遠端,兩邊的禾田又連成一片,彎彎曲曲的古道被淹沒得沒了蹤影。
在驕陽的照耀下,從汪廟塢山上郁郁蔥蔥的松樹林裡飄來的松香愈發彌漫濃郁,淡微的稻花香完全被蓋過了。
這裡的稻花雖不如松香,但這裡的稻花結出來的谷粒卻是最好的,無論是外坦,還是圳頭畈,那些地方結的谷粒,都不能跟新坑坳裡的谷粒相比。
這裡出産的米,米汁米油要比其它地方的多得多,用這裡産的糯米打糍粑軟糯香甜,用這裡産的早米煮稀飯濃稠可口。
和其它地方比,這裡的稻谷一日享受的光照時間短,晌午它們和其它地方的稻谷一樣,接受烈日當空的暴曬,可是晚上這裡的溫度要低得多,經受更多的冷熱考驗和經曆更長的生長周期,所以它們才會更加優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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