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希甯拼命點頭:“感人。這麼癡情的人不多了。”
盧騰隆附和着說了聲對啊,說着說着終于回過神來,臉上的感慨戛然而止,換成了哭喪的表情:“妹妹,可你怎麼辦呐,納蘭容若跟你成親,心裡想着的卻是别人。”
盧希甯垂眸努力思索,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出什麼辦法,雙手一攤,說道:“就這樣吧,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反正木已成舟,日子總得過下去,對不對?哥,我要洗漱睡覺了,明天要跟着嫂嫂去鋪子裡買布做新衣衫。”
盧騰隆連連唉聲歎氣,站起身說道:“也是,就這麼着吧。妹妹,你買些鮮豔的布,你長得好看,跟那春天的花一樣,男人都喜歡好看的姑娘,納蘭容若見你美,馬上得把舊愛忘得一幹二淨。”
盧希甯問道:“那若是他的舊愛長得比我還好看呢?”
盧騰隆又犯起愁來,苦着臉說道:“那就沒招了。隻不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誰,不然也能打聽打聽長得如何。”
盧希甯也愛聽八卦,但不會故意去打探。再說這是納蘭容若的過往,他們以前又不認識,她也沒有辦法讓時光倒流。
就算是以後納蘭容若要納妾,她照樣也隻能眼睜睜看着。規矩如此,又不能離婚,她除了死,想要好好活着的話,就不要去在意,給自己找不自在。
翌日吃過早飯之後,李氏帶着盧希甯出門,叫了輛騾車去正陽門外的布莊。正陽門是進内城的門,許多官員與富紳都住在附近,街頭繁華,鋪子鱗次栉比。
盧希甯看得目不暇接,說道:“嫂嫂,這裡好熱鬧啊,比我們住的地方熱鬧太多了。”
李氏笑道:“快進去吧,别撞着了人。内城都住着八旗旗人,以前不許旗人做買賣,那時候才冷清呢,現在已經好多了。”
盧希甯不懂為何旗人不能做買賣,跟着李氏走進布莊,看着櫃台上擺着一長排的布料,赤橙紅綠青藍紫,她哇了聲:“跟彩虹一樣,要是都穿在身上,應該很亮眼。”
李氏拉了她一把,嗔怪地道:“少胡說,哪有人穿這麼多顔色在身上,又不是小孩子穿的百衲衣。”
兩人穿着寒酸,夥計也沒有看不起,迎上前熱情招呼道:“貴人要什麼布料,鋪子裡的布料都剛從江南運來,保管最時興,杭綢湖繡蘇繡,盡有應有。”
李氏翻開一匹胭脂紅的綢緞,叫盧希甯站過去往她身上比劃,退後打量着,說道:“這顔色真好看,你肌膚白皙,正好相襯。”
入目一片大紅,盧希甯其實不喜歡太鮮豔的顔色,不過出門前李氏就說了,她年紀輕輕的,不能穿得老氣橫秋,除了青色就是黑灰,成親就得穿喜慶點。
盧希甯聽着是規矩,也就沒有反對,任由李氏挑選。她連選了好幾匹綢布,什麼豆綠,雪青,藕荷,銀朱,胭脂,朱砂。
每問一樣價錢,盧希甯發現李氏的臉就抽搐一次,抽到最後她付銀子時,盧希甯看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盧希甯見隻有自己的布料,問道:“嫂嫂,你呢,你不買嗎?還有哥哥的呢?”
李氏捏着憋下去的荷包,打起精神說道:“我還有一身新衫,在過年的時候穿過,隻下過一次水,還新着呢。你哥有官服,再說他是大男人,穿那麼花哨做什麼,省得出去招蜂引蝶。走吧,夥計會把布送到家來。”
盧希甯覺着這樣不好,停下腳步想了想,說道:“嫂嫂,我少買兩身,給你與哥哥都各換一身新衣衫,我選秀的時候做了一身,加上過年的也還很新,再做兩身就夠了。以後我少出門,在家可以穿舊衫,就不會丢納蘭府的臉了。”
李氏心頭一暖,雖然平時被她氣得牙癢癢,關鍵時刻她還是懂得疼人,笑着說道:“你别管我,我無所謂。可你不一樣,在家穿不完,留着以後嫁過去的時候也能穿。納蘭府不同于我們家,你的那些舊衫都不能要了,穿出去會被笑話。”
盧希甯很不高興,咕哝着道:“皇上真是瞎弄,還不如指一家窮人呢,這也太為難咱們家。”
李氏臉色微變,忙拉着她小聲斥責道:“哎喲我的祖宗,你可别亂說,仔細禍從口出。都已經指婚了,皇上定下來的事情,豈容人質疑。”
盧希甯學着盧騰隆那樣翻白眼,她剛想說話,一道略微熟悉的溫和聲音響了起來:“盧姑娘,好巧,又見面了。”
盧希甯擡頭看去,納蘭容若站在她面前,背着手笑望着她。
盧希甯先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衫,還好還好,今天出門,李氏讓她穿了選秀時的那身衣衫,應該沒給他丢臉。
她松了口氣,正要說話時,望着近在眼前那雙深邃的眼眸,下意識估算着兩人之間距離,旋即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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