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亮,日上柳梢頭。
暈乎乎的顧影憐輕閃着雙睫,指腹揉捏着太陽穴,她怎麼又宿醉了。
清亮的雙眸恍然間變得暗晦不明,顧影憐望着已經更換過的衣裳,輕輕歎息着陷入幽深的思慮之下。
不多時,顧夢生敲門而入,随手拿着的是醒酒湯。
顧影憐披上外衣,拖着木屐,坦然笑着道:“謝謝夢生,又讓你遭罪了,沒想到苦練半年,酒力仍舊不佳,看來我在這方面實在沒有什麼天分。”
又問道:“我肯定沒少折騰你吧?我這酒品一看就是堪憂,多不住了夢生,我都不記得了,若是吐了什麼的,你且去支點銀錢再換幾套衣裳。”
不等對方回複,顧影憐繼續說着:“我這記憶力真的越來越差,一點都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你去喚竹香幫我準備一下,我今日洗洗漱,要去霧山那邊休養生息。”
原本有些羞澀之意的顧夢生,笑容一滞,眉眼蹙蹙,垂下的雙眼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失落,心底涼了一片。
“好!”幾近哽咽的一句回複,他悄然退下。
雨過後的晴空的光芒似乎怎麼也照不到他内心的陰暗處,久逢甘霖的沙漠又重新陷入幹旱的境地。
也是,我人都要走了,不提也罷。
顧影憐提着醒酒湯的手有些顫抖,她努力去忽略夢生的感受,勾起一絲苦笑。
竹香聽令,很快便進來服侍。
欲言又止的顧影憐讓竹香好生在意,于是她問道:“小姐,可有什麼要問竹香的?”
竟然這般明顯嗎?
顧影憐無奈一笑:“我昨日可有鬧什麼笑話?”
竹香沉思半會兒,鄭重道:“昨天是公子在照顧小姐,我回來的時候,小姐已經睡下了。”
“是嗎?那我這衣服是你特地換的吧?這睡衣我尤其喜歡呢。”顧影憐垂眼,看不出表情神态。
“是啊!幸好小姐喜歡!”竹香笑着道。
顧影憐心底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這個錯誤是還能收拾解決的程度。
“不過衣服倒是公子選好的,我隻是幫小姐換而已,公子還真的是了解小姐呢!”
竹香單純地笑着贊歎二人“純潔”的“親情”。
“哈哈,是嘛,哈!”顧影憐扯了扯嘴角,盡量讓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
你其實可以不說這一句話的,竹香!
顧影憐晃了晃腦袋,鎮定地告訴自己,肯定是随便拿的一件衣服,沒必要在意的。
她招手讓顧一進來:“我今天準備去霧山,你去山鬼樓問問,景容今日是否得閑,有空的話,我在霧山等着她。”
顧一應承後,便退下。
“小姐,要去霧山嗎?”竹香随意一問。
顧影憐點了點頭,擦洗面容的時候“嘶”了一聲。
竹香擔心地查看她的情況,似乎見到什麼奇怪的,上前探了又探,真誠的目光中帶着些疑惑,支吾其詞。
顧影憐撫上嘴角,碰了碰那痛楚的地方,映照着水光,看到了傷口,眼神有些複雜,拘謹地放下手,不經意地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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