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賀敏音最近要有動作了,你可小心。”賀敏音是賀家唯一的小姐。這個郵箱是一串電話号碼,看起來這個人并沒有隐藏自己的意思,偏偏還像趕忙着把自己往他眼前送。顧冬和給蕭婪換了個抱枕墊着,拿着手機去了書房。“喂。”“顧總,好久不見。”不正經的聲音很耳熟,顧冬和差點沒繃住表情。“賀問川?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你說呢?”賀問川笑,仿佛這是再簡單不過的問題。“我不相信你對顧家沒有半分想法。”顧冬和沉吟半晌,聰明人之間這點東西彼此都清楚得很,他索性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那你對賀家就忍得拱手讓人?”“以前不忍得,現在未必。”顧冬和靠在書桌邊緣,雙腿自然的交叉。“那可稀奇?”賀問川忽略他話語間的微妙的諷刺,仿佛身邊有人,他移開麥低聲說了句話,那邊人回了句什麼。顧冬和微微皺眉:“宋栎?”“是。”賀問川倒是毫不避諱。“他在你那?”“他一直在我這兒。”賀問川語氣慵懶,“怎麼,隻準顧總沉溺溫柔鄉,不能讓我嘗點甜頭?”顧冬和:“把電話給宋栎。”賀問川大笑幾聲,他說:“顧總還怕我強迫他什麼不成?”但是也順了他的意,把電話給了宋栎。宋栎趴在被子裡,一開口嗓子有點啞:“喂,冬和。”“你們這是怎麼回事?”顧冬和的聲音透過電話,也能聽出其間的疑惑。“咳,”宋栎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露在被子外的身體還能看到絲絲點點歡愉的痕迹,“就是住在這了。”顧冬和換了個姿勢站着,挑眉:“自願?”現在輪到宋栎說不出話了。“……自願。”賀問川在旁邊聽着,忍不住笑出聲。宋栎瞟他一眼,臉有些燙,往被子裡縮了縮。“怎麼回心轉意的?”确認沒事後,顧冬和語氣間帶上了調侃。“沒……哎就……也沒什麼……”宋栎支支吾吾半天,賀問川看不下去了,搶過電話:“别為難我媳婦,管好你自己的。”幹錯利落的挂了電話。顧冬和:“……”宋栎瞪着他,被回望過來又錯開目光鑽進被子。賀問川上前摟住他,嘴裡說着葷話,把宋栎整的耳朵尖都紅了。“害什麼羞,老公伺候的你好不好?”“寶貝兒你可真誘人,饞死我了。”“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會叫,還叫的可她媽好聽。”“你身上哪我都喜歡,尤其是裡面,真是能直接把我想射了。”“好心肝,再給我嘗兩口?”宋栎終于是受不住了,回吼了一句:“你離我遠點!”帶着鼻音,又兇又奶,毫無氣勢可言。“那可不行,負距離遠點差不多,可惜再深下去你經不住……老公夠久吧?”被一巴掌推在肩膀上。他笑了一會兒,收了不正經,攬着人肩膀說話。“我可是真沒想過有這一天。”宋栎靜靜的躺着:“你真打算放了賀家?”“你想要嗎?”賀問川說着要起身,“你如果想要那我怎麼也給弄到手來。”宋栎沒好氣的把他拉住:“省省吧你!”賀問川嘴角帶着笑,滿足的抱着他。“何止你沒想到,我也沒想過。”許久後宋栎開口說,他耳朵尖還是沒褪去的粉紅,誘的賀問川伸出手去捏着,“我不想摻和到賀家的渾水,我隻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那現在是為什麼呢?”“你為什麼就放棄了賀家?”宋栎不答,反問他。“我也不想摻和。”“扯淡。”見輕易被拆穿,賀問川也不補救,索性和盤托出:“我曾經生過一場病,所有人都以為我快不行了,但是我活了下來,是我的主治醫生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你知道那個醫生是誰嗎?”宋栎的心髒突然狂跳起來。“是你父親。”哐當一下,萬籁俱寂。良久,宋栎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幹巴巴的說:“是嗎……”察覺到自己這句話毫無意義,又馬上閉了嘴。“你父親不知道自己救了誰,可我知道誰救了我。”他從後面摟着宋栎,難得的放柔了聲音,陷入了回憶,“賀問良他們當然不會感謝你父親,我死了對他們才是最好的。”“賀問良……不是你親弟弟嗎?”他艱難的開口。“是,那又怎麼樣。”賀問川的眼神閃過絲絲冷冽,“在權與利面前,什麼都不算數。”真可怕。宋栎不是懵懂無知的少年人,但他的生活一向平穩,自小到大學選擇學醫,幾乎可以說沒遇到過什麼挫折變故,家庭美滿,親人健在,事業有成,過着讓很多人羨慕不來的生活。他雖聽說過不少傳聞,工作以來離些陰暗事也并不遠,但這種家族内部鬥争,遠的從來都是在小說裡才看得見。那像是另一個世界,一個污濁、黑暗、虛僞、混沌的世界,殉道者的翅膀被折斷,露出裡頭鮮血淋漓,白花花的斷骨刺穿了後來人的胸膛。夜莺死在玫瑰花刺,美人魚長眠海底,灰姑娘等不到南瓜馬車,睡美人不會被喚醒。“那……那……”宋栎幾度開口,第一次體會到語言的無力。“賀問良恨你父親,讓他失去了除掉我的機會,他怎麼甘心。”賀問川說的輕描淡寫,宋栎卻從他短短一句話中觑見了不少東西。“我不能,也不想讓你家因為我被牽連。”“他做過什麼,但是你擋下來了,對不對?”宋栎輕聲問,賀問川不答,把他抱得更緊。“都是小事。”宋栎心髒猛地揪緊。什麼小事,怎麼會是小事。賀問良做的隻會比賀問川更絕情。“大學我本應該學商學,學管理,好畢業後接手公司。”賀問川說,“但是我學了醫,為此我母親差點氣的和我斷絕關系。”宋栎一呆,要轉身看他:“是因為……那你母親不會為難你?”“沒事,都是小問題。”賀問川阻止他,埋首在他後頸處,“她想要我去争賀家的權力,可我憑什麼如她的意。哪怕養育之恩,人生于世,早就是獨立的個體,我是該孝敬她,但不會為了孝敬背叛我自己。”“也許有叛逆的原因吧……可我從未後悔,反而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對的。”“沒有賀家又如何,身外之物,不足入眼。”“我想要立于這世間,而不是作為一個附屬品,總有弱點給人拿捏。”宋栎說:“可賀問良會罷休?”“他想要的無非是賀家,給他便是。”賀問川笑道,“我早已經不沾那些事,最後也就是……貪了點私心而已。”“什麼?”賀問川難得有些難以啟齒:“你。”宋栎怔住,旋即反應過來,想到些什麼,猛地翻身正對他。“你别激動,”賀問川趕忙抱緊他安撫,“我錯了,我……隻是有點急,我也不知道怎麼正經追人,我就是,我昏了頭才用那種方式對你,你想怎麼樣都行,好不好?我錯了。”宋栎瞪他半天沒說出一句話,本就是溫和的脾氣,一丁點不悅也被磨了個七七八八。“所以隻是因為我父親嗎?”賀問川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劇情走向,腦子裡轉彎大半天,才恍然明白這其中隐隐約約的醋味:“不是。”“原因占一點點吧……”末了又補充,“最開始有這方面原因,慢慢就不是了,隻是因為你而已。”彼時已經五月,h市維度低,夏天來得早,已經是二十多的溫度,臨近正午外頭太陽毒的很,一隻不知名字的小鳥落在窗外,躲在屋檐的陰影,叽叽喳喳了好一會兒又撲閃着翅膀飛走,屋内的大床上,賀問川和宋栎面對着面,挨的極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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