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陳大隊長并肩站的一個年輕人,邁出一步搶着回答道:「能為什麼?城市美化管理啊。拾寶街接近市中心,以後會是我們的重點管理項目,上面讓我們先抓幾個典型,他們打算徹底整頓這條街的衛生和街容街貌。「這說起抓典型,你們弓家馄饨攤在拾寶街擺攤擺了二十多年,又不服城管管理,上面自然會注意到你們。所以我們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你:以後你們弓家不能在這兒擺攤了,否則見一次沒收一次!」弓長瞄了這人幾眼,确定就是上次差點被他揍的那個。瞧那一臉的洋洋得意,整一狐假虎威!深吸口氣壓抑要爆炸的憤怒,「不讓我擺攤,你們讓我一家老小吃啥?」「你不會找份工作或在别的地方擺攤哪!」年輕人盛氣淩人。「小章!」陳大隊長試圖喝止自己下屬。「老陳,麻煩你,看在我們認識多年的分上,睜隻眼閉隻眼如何?你知道我要有辦法,也不會天天起早貪黑擺這個攤子。」尤其在這個時候。弓長看向陳大隊長,眼中流露出乞求的意味。這樣一個硬漢子……陳大隊長幾乎不忍心去看弓長的眼睛,低頭看地下。「對不起,我們也沒辦法。你幾次和城管還有衛生局的發生沖突,已經給上面留下極不好的印象,他們要抓典型,我們也隻有聽令的分。」「隊長,和這小馄饨攤主說這麼多幹什麼?他犯法我們抓,天經地義!」被弓長差點教訓過的年輕人,顯然不想放過這次整倒弓長的機會。「我犯法?我犯的什麼法!我擺攤賺點辛苦錢吃飯也是犯法?我x你們的!你們這幫黑狗披上層皮就以為自己是警察了!我呸!」弓長的怒氣漲到頂點,「不過一幫不學無術的小混混,仗着家裡關系弄個城管做就一個個耀武揚威!我警告你們不要欺人太盛!」「喂!你怎麼罵人!」年輕的城管們不高興了。「罵你們又怎麼樣!」「弓長,别這樣。大家冷靜一下。」陳大隊長連忙打圓場。「隊長!跟這種坐過牢又沒文化的流氓沒什麼說的!收!」叫小章的年輕城管叫嚣着。「流氓?沒文化?」弓長被狠狠戳到痛處。他抄起鋼勺,一步步向衆城管逼近,「你們是打定主意要和我過不去了?」「弓長,冷靜點!」陳大隊長慌忙把那年輕人推到身後,「我們也沒辦法,上面指名要沒收你的攤……啊!」陳大隊長注意到自己說漏口了,但已經來不及。站在他後面年輕氣盛的章姓城管聽了這句話,氣焰更加嚣張,手一揮:「大家聽到沒有,上面叫我們收了這流氓的攤子!大家上!沒收!」「小章!」陳大隊長來不及阻止,在那個小章的一聲令下,從卡車上下來的五、六個年輕城管一擁而上。搶推車的搶推車,搬桌子的搬桌子,抄椅子的抄椅子,甚至還有人瞅準了推車裡擺的錢箱下手。「我看你們誰敢動我的攤子!」弓長眼都紅了,大吼一聲對着那個搶錢箱的就是一鋼勺,敲得那人當時就慘叫起來。「流氓打人啦!把他抓起來!」不知誰在喊。幾個城管放下東西又一窩蜂地去抓弓長。弓長左攔右踢,打中别人的同時也被别人打中。但他那股狠勁一副要殺人的瘋狂樣,讓那些隻敢窮叫嚷的城管都不敢靠他太近。「别打了!别打了!」陳大隊長在旁邊急得跳腳,他根本無意把事情弄到這種不可收拾的程度。他本來是想好好和弓長說說,先做個樣子把攤子收走,等過幾天事情過去了,他再想辦法讓弓長罰點款把攤子拿回去。誰知……「不準碰我的攤子!滾!都給我滾!」弓長狀若拼命,下手完全沒了輕重。「打他!打他!」那個小章在圈子外大叫着指揮。「把這個流氓抓起來!」陳大隊長眼看事情就要鬧得不可收拾,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住手!都給我住手─」弓奶奶在院子裡洗菜的時候,看見自家大孫子拖着腳步一身傷痕地走進大院。「大子!你怎麼了?」弓奶奶吓得丢下洗了一半的菜,從小闆凳上站起。她腿腳不好,無法走得太快。「沒什麼。」「沒什麼?衣服全破了叫沒什麼?你這身傷……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攤子呢?攤子誰在看?」弓奶奶又急又驚。「奶奶,我說了沒事就沒事。妳不要煩太多,天大的事都有我頂着呢!」弓長想做一個笑容,牽動了嘴角的傷口。攤子就這樣沒了,他弓家賴以為生的馄饨攤被城管強行沒收。至于他,如果不是陳大隊長有意放他一馬,現在他要麼蹲在警察局裡,要麼就是被那幾個城管關起來悶打。他有什麼用?說的好聽天大的事都有他頂,可他有那個本事頂麼?他拿什麼跟人家鬥?他又怎麼鬥得過人家!還是太天真了呀!以為隻要有理就會有公道,以為這次怎麼都不會再讓自己吃悶虧、讓弓家陷入絕境,可事實呢?弓長努力不讓自己雙手的顫抖被弓奶奶發現,他不能在弓奶奶面前表示他的脆弱,他不能在弓家任何一個人面前垮下肩膀。「哥?」弓音從屋裡出來,看到長兄的慘狀一臉震驚。瞬間,震驚就變成了悔恨。「哥!都是我……」「住口!跟妳沒關系!因為我上次跟城管吵架,他們今天來報複把攤子收走了,我跟他們搶,結果就打了起來。好了,沒事了,過兩天我去交點錢把攤子拿回來就是。不要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弓長像是不耐煩一樣遮攔住妹妹要說的話,三言兩語交代了經過。「小武呢?」走過妹妹身邊時,他順口問道。弓音強忍悲哀,努力正常地回答道:「他陪爺爺去醫院看眼睛,爺爺眼睛不好一直不肯說,今天早上小武在和他整院子的時候,發現他一隻眼睛似乎已經看不見,就拖着他去醫院了。」「哦。小武錢夠麼?」聽到爺爺的一隻眼睛很可能看不見了,弓長有種要擂碎大門的沖動。爺爺,他最喜歡的爺爺,也是最了解他的爺爺,竟然瞎了一隻眼他都沒有注意到,他又哪來的資格說要撐起這個家!眼眶一熱,一下沒忍住,潮濕的東西順着臉頰滑落。「應該夠,」弓音的聲音有點遲疑,「爸給了他錢。」那個人掏錢給爺爺看病?他哪來的錢?弓長不敢回頭,胡亂支吾一聲走回自己房中。外面,弓奶奶看着站在大門邊掩不住悲傷和悔恨的弓音,眼中充滿疑惑。「誰?」弓長驚醒。「噓,是我。」耳邊響起熟悉的柔和的嗓音。「你怎麼進來的?」弓長更加驚訝,怕吵醒簾子對面的弟弟,聲音壓得低低的。「窗子。你房間窗子沒關。」少年在他耳邊輕笑,幹脆脫掉鞋子爬上床。「來幹什麼?」被壓到瘀傷,疼得倒抽一口涼氣。「怎麼了?」應閑敏感地問。「沒什麼。你還沒回答你來幹什麼的呢!」弓長想推開他,奈何床鋪太小。「來看你啊。我一回家就聽見門衛告訴我,昨天拾寶街那個馄饨攤主來找我,他們還笑話我是不是欠了你的馄饨錢沒給。」應閑顯然是在笑,一雙手也不老實,「你還是第一次主動找我,讓我忍不住想:你是不是想我了?對了,你今天怎麼收攤這麼早?現在才十二點哎。」「攤子被收了。」弓長試圖用最平淡的口吻說到。「被收?啊,你說攤子被收了!」「噓,輕點!」弓長擡手就在這咋呼小子的頭上敲了一下。「你……讓我仔細看看!」應閑反應相當快,他幾乎可以打賭弓長不會那麼「文明」讓對方把他的寶貝馄饨攤收走。既然不文明,那肯定會發生武力,而發生武力……「你受傷了?」借着一點窗外餘光,應閑能清楚分辨出弓長身上的傷痕。「他們竟然把你打成這樣……」很慶幸,黑暗掩蓋了弓長的視力,讓他不至于看到他心目中一向帶着柔和或小小狡猾微笑的可愛娃娃臉,在一瞬間變成修羅面。「你沒去醫院是不是?如果骨頭斷了怎麼辦?」應閑翻身起來,雙手在弓長身上仔細摸索。弓長沒打開他的手,他能感覺出這小子什麼時候摸他隻是單純的摸,什麼時候帶有色情意味。現在,他覺得很安全,而且應閑那雙手摸他摸得很舒服,手掌所到之處暖洋洋的,不是熱,隻是一種非常舒心的溫暖,讓他覺得很放松很……安心。「你不要擔心,我骨頭沒斷。這點我自己還分辨得出來。」弓長露出今天第一個真心的笑容,雖然嘴巴有點疼。「你也知道我擔心啊!竟然趁我忙的時候跟人打架。」應閑恨聲道。「呵呵,我知道你擔心我……就像我擔心你一樣……」弓長擡手摸了摸他的手臂。黑暗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它常常會使人做出一些平常光天化日之下絕對不會做出的動作,或說出不會說出口的話。「我幫你塗藥。」應閑的聲音有點沙啞,「我這些藥可是萬金難求。保證比你從醫院裡能搞來的最貴的傷藥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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