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一邊往前走。他的腳步困頓,卻堅定不退卻。
“燕縱!”随着秦符的喝止,三尺長劍叮地一聲紮進燕縱身前一寸土地,劍勢如虛如實映出燕縱的倒影。
秦符忽然感到幾分窒息:“今天山下來了個衍天宗的弟子,大師兄把人攔下了,大家商量過,不如直接去衍天宗提親,你把人複活了,明雩不好攔着你,我跟師兄們一起去,咱們把事情定下來,你也不鬧了,好不好?”
燕縱他低頭看着懷裡沉睡的人,她睡着了,沒有以前的嚣張跋扈,狹長的眼睫阖在一起,好似多溫柔似的,可他知道她是多靈動的性格,這個明明是一個能道論三千不輸半阙的驕傲之至的姑娘。
他順着他能窺見的那些驕傲風骨,對着他的師兄搖頭。
秦符不明白:“為什麼?”
“她還不認得我。”燕縱小心翼翼地攏緊懷抱。“是我前兩次受傷,吓到了她。”
他曾經比任何人都靠近明心,知道她藏在狡黠下的溫柔,他之前不敢相信,像在過去三百年的無數次夢境中放縱自己拔劍,因此受了很多傷,這些傷口如今擺到台上,擺到明心面前,血淋淋的短暫壓制她的乖覺。
很多事情不是撥正重啟就行的;像他,他有百年記憶,他經曆過他們的生死與共,經曆過他們的百折不撓,他知道他們相知相愛相惜,所以他會因為那一點小小的拒絕重臨深淵瀕臨崩潰;但她不一樣,她什麼都不知道。
她是剛化繭的蝴蝶,正等着他帶她去見那些風景,等她看見了,聽到了,選擇過了,才算是他們的終點。
秦符啞了聲音。他說不出指責的話,他那個意氣風發,誰來都會稱贊一聲年少有為的小師弟,曾經一劍定山河的端方少年,如今什麼都還沒做,就已經在诘問自身了。
可,燕縱又何辜?
“師兄,道法萬千,唯一心而已。”燕縱的眸光停在腳下青鋒長劍上。
秦符行雲流水的動作出現了一瞬停滞,他像是被這句話定住,再沒有了動作,眼睜睜地看着燕縱回到屋子,關上房門。
窗台映耀,猩紅的锢魂陣驟然大盛,直到天邊晨光乍現,才又一寸寸消退。
東方日出的萬傾光線,徹夜的露水凝結,秦符收回長劍,他沉默地望着陷入沉寂的院子。
*
明心是在燕縱屋裡醒來的,醒時看着頭頂花紋繁複布料華美的八寶拔步床帳頂,愣了兩秒,差點從床上滾到床底。
她先是驚恐地查看自己堪稱整潔的衣裳,再查看堪稱整潔的床被,最後摸摸身側的床鋪,沒有溫度沒人睡過,她心下稍稍安定。
然而一轉頭,乍一眼看到貴妃榻上,已經悠哉地在翻書冊的,不知道坐了多久的燕縱時,蚱蜢一樣跳起來。
昨天的記憶在腦海重現,她首先想到的不是三杯酒,也不是日行一善,而是在書局裡驟然入目的狗血話本。
——師徒關系,高危!
明心剛平靜的小心髒又狂跳起來,她指着自己又指着床鋪,精神崩潰地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我、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捏着脖子上挂着的混元天珠,十分謹慎地後退小半步。
她可能已經死了,正在貸款呼吸。
她斷片兒,記憶裡隻留存了自己跟小姐妹們喝酒的場面,然後她就做了一個美夢。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燕縱面前。
燕縱手上的書冊緩緩一合,清冽的聲音給出解釋:“你昨晚夢遊了。”
“為什麼我會夢遊,”明心心态大崩。“不是,你為什麼不關門……”
崩潰到一半,忽地,明心回想起自己昨夜的半片夢境,悠揚的笛聲仿佛催命符一般讓她警惕心神:“那……那我做什麼奇怪的事了?”
比如……占便宜。
燕縱沒說話,兩人就這麼瞪着眼看着。
清晨陽光從窗台灑進來,空青色的寬袍迤逦幾乎蓋住錦繡堆砌的貴妃榻,薄光照出燕縱眼下的青烏,他看起來很疲憊,長年的氣血虧損讓他看起來像是要化在光裡。
明心默默地爬起來,轉頭目光在室内轉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可以替換的床單被套,隻能從自己的儲物袋裡拿出一套全新的,略顯熟練地換上,才道:“這是新的,我沒用過,你休息一會兒吧。”
畢竟貴妃榻再怎麼舒服,躺了一晚上還是會累的。
明心有些忐忑,心下覺得燕縱會拒絕。
在她的記憶裡燕縱這個人天生就是為了劍存在的,他是劍修的巅峰,自然也有劍修應有的一切壞毛病,首當其沖是潔癖。
——這厮在衍天宗就學時,一天要換兩次被套!
明心絲毫不覺得自己窺見别人一天換兩次被套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十分理直氣壯地跟她哥告狀,然後被打了一頓,附加一條明令禁止:不許跟燕縱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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