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對不起,我來了。”
苑之明已經說不出話,隻是哭,胸腔震動,發出小獸一樣的哀鳴聲。
李一恺的肩膀很快被浸濕,腰間襯衫的布料也被抓出褶皺,像他的心髒一樣緊緊揪成一團。
遠處,路西法疾步過來,看見這一幕刹住車,舉棋不定地站在原地。
苑之明的哭聲太讓人心酸,像是要一口氣把這些絕望和壓力從身體裡清空,在這個最不缺少悲歡離合的地方,他的情緒壓抑了太久,路西法覺得他需要這樣一場痛哭。
隻是現在不是時候。
猶豫再三,他還是湊了過去,擠在相擁的兩人中間,在李一恺安撫地拍着苑之明後背、聲安慰的時候。不合時宜地伸手也拍了他一下。
“苑之明,苑之明”,他叫兩聲:“你先别哭了。”
隻有李一恺轉過了頭,猶疑地看着他。
路西法管不了這麼多,一股腦兒說:“你聽我說,有匹配的腎源了!”
“确定嗎?”李一恺問。
“真的嗎?”苑之明抽噎着擡起頭,鼻頭通紅,鼻涕和眼淚糊成一團,他顧不上擦,隻是眼巴巴看着。
路西法被兩人看得不自在,後退一點:“真的,靜海市剛剛更新的數據庫,配型匹配,現在在辦手續。”
“我舅舅讓我告訴你一聲,叫你準備一下材料,還有費用。”
通道裡的公共燈光啪一下亮起,暮色四合之際,室内照亮如同白晝。
苑之明坐在病床旁,苑松青呼吸穩定,四周靜谧無聲,隻能聽見滴滴的心電圖聲響,像是生命的流逝和輪回。
200公裡外,一位生前簽署過器官捐獻書的青年男性,在一場意外車禍中喪生。但是他的腎髒成了苑松青的希望,讓瀕臨終點的倒計時有了新的序章。
大喜大悲之間,他放肆哭過一場,又很快收回情緒,在緊張中有條不紊地辦理完所有事宜。
此刻他整個人如同馬拉松沖刺後的脫力态,一動不動地坐着,一會兒看看苑松青,一會兒看看李一恺。
沒有什麼比之前更壞,也沒有什麼比此刻更好,他似乎擁有一切,也不害怕失去其他。
李一恺起身叫護士換輸液瓶,順便接了一杯水遞給他。
“我想好了”,苑之明開口說。
“嗯?想好什麼?”李一恺輕手輕腳拉過另一把椅子,幾乎是落座的同時就被苑之明抓住了手。
“我不能和古長風簽約”,苑之明聲音很低卻堅定:“我不能因為害怕,所以選擇明知是錯的路。在錯的路上,是不會通向正确的結果的。”
“已經對别人造成的損失,我也許還有時間彌補,但是如果一錯再錯,就真的沒辦法挽回了。”
他看着苑松青,微微低頭:“我還想過,我爸……也許不是真的喜歡這種不争不搶的生活,是因為做錯了決定,而隻能這樣逃避。”
李一恺幫他撩起遮蓋眼睛的頭發,讓他能看清病床上的人,沉吟一會兒說:“我想不全然這樣,苑叔叔他,很無私,也很偉大。”
苑之明嘴角柔和地笑了笑:“他是個很好的人,隻是沒有那麼幸運。”
他看向李一恺:“他沒有像你這樣堅定的朋友,也沒有像他那樣的父母,我想我做的很不好,如果擁有你們的是他,可能一開始就不會這麼搖擺。”
李一恺揉了揉他的頭發,苑之明便溫順地靠在他身邊。李一恺感覺到他對自己超出從前的依賴,但是依賴之外,苑之明身上似乎多出了一些東西,支撐着他完成獨自生長——盡管他把所有枝桠都纏繞攀附在李一恺身上,他的樹幹卻更加堅實。
這讓李一恺欣慰,卻心疼、内疚,又擔憂。
他的拇指輕輕蹭過苑之明的睫毛:“但是最後,做出這些選擇的不還是你自己嗎?你比你以為的要好很多。”
“苑之明”,他說,“不論什麼時候,都不要懷疑你自己,就算你沒有苑叔叔,就算有時我也不能堅定站在你身邊,或者……這個世界很多事比你以為的更差。但不管發生什麼,你都是你,和别人無關。”
苑之明把頭埋在他肩膀,又有一點濡濕蔓延開,他帶着鼻音悶聲說:“我真的有這麼好嗎?”
“當然有”,李一恺笑了,柔聲細數:“我為之前說的話道歉,我知道其實你從來沒有動搖過,你有自己的底線。”
“可是我”,苑之明在他肩膀上蹭蹭,委屈的滋味後知後覺泛開來,說出的話也不再條理清晰:“我以為你放棄我了,你這幾天沒有理我,我,我很難過李一恺,我也不想這樣,我讓你很失望……”
“我沒有放棄”,李一恺側臉貼着他的頭頂:“我沒有和你聯系,一來是邱伯伯告訴你的事情,我想需要你自己消化,我不能總是幹擾你的決定;二來是這幾天,我也在處理我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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