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出去,便碰到了芸香。
“虞小公子,你大哥找你好久了。”她似乎甚是着急,欲走之時問道,“見過我們公子了嗎?”
虞梓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知道她問的是華璎。他指着剛剛出來的那扇門,匆匆的去洗漱了。當他整理好一切回到猗猗房間時,才發現所有人都在等他。
“阿梓,我們這就要走了,跟三公子道個别吧。”虞槿看着他說。
“走?那你不走嗎?”虞梓問。
“你們先走。”華璎淡淡道,繼而又轉向素楝,“聽舒兄的話,到了氓山好好養病。”
素楝似乎很不習慣這樣體貼的華璎,雖然因為劉阿婆的事情,她預先便給他貼上了壞人的标簽。但是現在看來,他沒有害任何人,反而救了自己好幾次。
她不喜歡這樣的離别。
但是虞槿已經跟她講明厲害,她需要顧全大局。不知為何,她希望眼前的“壞人”不要有事。
“這個你拿着,”華璎遞上了一個小瓶子,“你不是總頭痛不能忍嗎?這個是藥,你分七次吃完,每天一次。”那是一個黑色的瓶子,看起來卻似乎是透明的。素楝疑惑地看着華璎,“這是什麼?”虞槿都沒看出來是什麼毒,他卻有解藥,卻又現在才給自己。素楝剛剛才湧出的那一點同情,立刻煙消雲散。
華璎似乎看出來了,他笑着說,“的确如此,你身上的毒是我下的,為的是不讓你走。至于原因,你不知道也罷。這裡面是天池七彩蓮,唯一的解藥了。你好好收着。”華璎說完便不再說話。他看看猗猗,綠盈果然沒騙他,她的藥很好用,猗猗已經恢複神智,自己勉強能走路了。芸香和素楝各背着一個小包袱,虞槿站在猗猗身旁,稍作攙扶。
他們真的要走了。
他在前面帶路,穿過第二進院子,再往左拐,在一處隐蔽場所,有一扇門,看起來是僅僅作為裝飾用的,華璎在門前搗鼓了一會兒,不一會兒出現了一個暗格。華璎取出了一把鑰匙,他們又朝最裡面那院子走去。
這一次,他沒去那石壁畫牆,而是走到一根柱子旁,将那鑰匙插在一個似乎是天然長成的孔洞之中,欻的一下,支撐這進院落的四個柱子開始往下落,四柱之間的磚石也跟着往下落,衆人也跟着陷落。直至下到地下三層樓深處,才停下來。面對着那幾丈高的石壁,石壁上是華璎熟悉的狐面鳳尾的圖騰。他手起刀落,劃開尚未愈合的傷口,那血往下滴在了圖騰中狐狸的眼睛處,慢慢地這石壁從圖騰處裂開了,裂口漸漸地擴大直至可供一人出入。虞槿看了華璎一眼,猗猗眼中似乎有淚,他的嗓子燒壞了不能開口,華璎别過頭去不再看他們。虞槿扶着猗猗進了門,接着是素楝,她一腳踏了進去,華璎卻再也忍不住,上前緊緊地擁抱了她。他擅自決定了她的命運,他選擇了不相認,他選擇了将她托付給一個陌生人而不是他們的父親,他不知道是對是錯。可是無論将來她是回花家,還是在氓山,都比臯深山、饕餮山要好。
他希望她永遠也不知道自己有這樣一個哥哥,一個失敗的哥哥。
素楝被這突如其來的親密吓懵了,可是她沒動。也就是片刻,華璎便松開了,看着她笑了笑,轉身看着芸香,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離去了,再也沒回頭。他們剛剛進了那牆,這裂縫便合上了,接着有轟隆隆的聲音,似乎是那柱子又升上去了。
這密道什麼也看不清楚,好在猗猗知道路,他強忍着不适,給大家指引着方向。素楝和芸香相互扶持,依憑着聲音跟在後面,虞梓走在最後面。虞槿不時回頭看看,一行五人在這密道慢慢走着。這裡面沒有白天黑夜,好在虞槿憑借常年失明的經驗大緻判斷了時間,囑咐猗猗和素楝二人按時服藥。
虞槿在陰崖的經曆,使他對時間有了新的認識。他擔心這一路走下去,耗費的時間太長,但是他還是選擇相信華璎。終于前面有些光亮,還有巨大的水聲,他們似乎是已經要到出口了。可是猗猗卻示意大家安靜,看來并沒有這麼簡單。虞槿讓大家就地休息,他走到那光亮近旁,看看外面,原來洞口外面是巨大的山中水潭,下面是洞中瀑布。他出去看了看,并未發生什麼異樣,于是他折回去,看看衆人,大家似乎都很疲憊,尤其是猗猗。
“猗猗,你以前從這裡出去過嗎?”虞槿問道。猗猗搖搖頭,“隻是跟着公子走過一段路,但是并未真正從這裡出去過。”
虞槿決定帶着他們先到光亮之處歇息片刻再探路。他們終于走出黑暗,見到了光明。虞槿一見那水便歡樂的不行,絲毫不覺得自己現在身處危急狀态,伸手便要掬水飲用。芸香制止了他,遞上了随身攜帶的水壺。
“不要随便動這裡的東西,阿梓。”虞槿注意到了他,囑咐道。
虞梓乖乖地拿着水壺抿了一口,他也知道這裡水的珍貴。不過他很快又忘記了兄長的囑咐,對那深潭瀑布産生了興趣。他伸出一隻腳嘗試踏上那深潭邊的巨石,又伸出一隻手想去摘那巨石上的苔藓,虞槿看到,瞥了他一眼,他才無奈的放棄。
“阿梓,坐着歇息會兒,要趕路了。”虞槿依舊溫和的對他說。
“我的哥,這裡都沒路了。我看這裡真的是飛流直下三千尺啊,我們是不是出不去了。”虞梓看着虞槿,與話裡那語氣不一樣,臉上竟閃着些興奮,“不過我相信你。”還有一些讨好。
虞槿無奈,這個阿梓,這個世上也許隻有他不會被周圍的環境所困。他笑笑,看着那洞頂。
他這才發現,原來這洞頂不是黑色的石頭,而是黑色的藤蔓交織而成。因為剛從黑暗的環境裡出來,加上内心的沉重,這才将洞頂誤以為是石壁。那光亮是從石壁間隙透下的,也是從這藤曼中透下的。這就說明,這山洞、瀑布上面也是空的。
突然,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陰崖中朱楓和薛瑛家裡的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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