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了素楝的叙述,聯系到華琮的種種所為,當下便覺得,或許素楝得了這塊黃玉,是華琮為了引自己出來而故意為之。當時自己身在山崖中,怕是華琮失去了自己的行蹤,這才铤而走險,以黃玉引素楝出來。他既然有意将自己引到這餮山上來,自然也是對自己有所了解的。先是阿梓,後有素楝,不知道他如此處心積慮到底是為了什麼?
隻是後來自己出現在聖池,但素楝卻失蹤了,華琮好像對一切都失去了控制。想必他此時也在尋素楝。好在,素楝逃出來了。
虞槿看看素楝,此刻她真實的待在自己身邊,可是,這樣的安穩不會太久……
二人理好行裝,素楝将小屋主人的衣物被褥收拾歸位,依舊吃了些野果充饑,這就準備上路了。虞槿帶着素楝走到海邊,正要離開之時,遠遠地的卻看到那海上似乎有一隻綠色的大船逆風而來。船上似乎有人,正在朝這邊揮舞着黑色旗幟。
虞槿看那“船”的樣子,當下就知道是阿梓他們尋來了。而直到這“船”走近,素楝才發現它的奇特。說它是船,它其實是一株巨大的“草”;說它不是船,但是它卻能在水面飄,而當先一人竟然不是猗猗,也不是虞梓,而是芸香。她似乎是長在這草船上的,青草綠的杉子随風飄蕩,小小的個子似乎蘊藏着巨大的力量,她站在最高的那片葉子上,以身為舵,以葉為帆,正朝着二人的方向前來。
虞槿長舒了一口氣。這樣一來,他就放心将素楝留在這裡了。其實他也不甚确定此去能否順利找到靈島或者南海仙人,但是将素楝一人留在島上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阿梓他們來的正是時候,遠遠地他便見到那熟悉的眉眼,那歡樂的樣子仿佛是高中狀元後衣錦還鄉,而不是大難歸來死裡逃生。那黑色的旗幟原來是阿梓的外袍,他一邊呼喊,一邊揮舞着衣袍。
素楝看到大家都無恙,當下心安。從靈島到餮山,這一路經過太多的波折,現在大家都還好好的在一起,這樣真好。要是那個華璎也在就好了,他雖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好像也沒壞到哪裡去。他長在饕餮山,出入秦獄,卻依舊心存善念……
“小姐,小姐!”是芸香,她在那草船上對着素楝揮舞着手,一轉眼,他們已經到了岸邊。虞梓一下船便給了素楝一個大大的擁抱,直到素楝感覺有些喘不過氣。
“阿梓,阿梓,快松開……”素楝有些不好意思,“這麼多人都看着呢!”
“哈哈,是我哥看着了吧。”虞梓笑道。素楝可以想見此刻虞梓的表情,她使勁掙脫虞梓,一下子逃開跑到虞槿身邊。虞槿很自然的拉起素楝的手,輕輕握了握,以示安慰。
虞梓看到這一切,眼神中有些玩味。他沖到虞槿面前,也給了兄長一個擁抱,在他耳邊輕聲道,“大哥不要怪我沒先跟你打招呼,誰讓你丢下我!”
虞槿笑着用一隻手回抱了他一下,笑笑未回答。
此刻猗猗也已經到岸,最後隻剩下芸香還在高處。她縱身跳下,站在那草船下念念叨叨,那船慢慢變小,到最後成為一片葉子,落在她小小的手掌心。
虞槿見狀心下驚異,芸香怎麼能控制這玉竹草?
芸香卻未注意到虞槿的驚疑,徑直走到素楝身邊,拉着她的手,又上下仔細看了好幾遍,确定素楝無事時,自己卻忍不住哭了。
“小姐,小姐你沒事就好了。我就知道你會沒事。”她一邊說一邊抽噎,素楝松開虞槿的手,擁抱了面前小小的女孩。
“我們找了你們很久,卻沒找到。後來來了一個人,聽阿梓說是來自氓山,就讓我們跟着她去。可是阿梓堅持要來找你們,那人又指點我們往這邊來。”芸香對着素楝念叨,“小姐,小姐,還好你沒事,不然我怎麼跟公子交待。”
“還好你們也沒事。”素楝一邊安慰芸香,一邊對着阿梓和猗猗說道。
“反正現在大家都沒事,就别哭哭啼啼了吧。”虞梓對着芸香說道,“唉,你們女孩子真是麻煩。”他說着便注意到島上的那片空地和滿島的梧桐樹。
“哇,這裡真是好地方啊。難怪你們倆住的都不想走了。”他回頭看着虞槿和素楝說。
“我們打算這就去尋你們的。”素楝解釋道。
“尋我們?得了,等你們尋,我們早就葬身大海喂魚了。”虞梓似乎是不相信,直接朝那空地走去。其實他心裡清楚,他們能逃出來全靠那片玉竹草,是大哥将生的希望留給了自己。
他想将大家從那些沉重的往事中拉出來,故意說着見外的話。回過頭,猗猗獨自站着,芸香一頭栽在素楝懷抱,自己兄長遠遠地對着猗猗說着什麼。他大聲喊道,“快餓死了,找點吃的吧。”
大家聽到他這一聲,便都将回憶與叙說停下,跟着虞梓走向那一片空地。虞梓看着那高大的梧桐林,不由發出了感歎,“都說‘梧桐碧玉枝’,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他一仰頭就看見了那小木屋,便指着那小屋對着虞槿道,“你倆,就在這裡歇息啊。”說完又看看素楝。
素楝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轉頭假裝和芸香說話。
“哎呀,這可真是世外桃源啊。大哥,我是不是快有嫂子了。”他依然盯着素楝,一臉看戲的壞笑。素楝雖沒看他,但是臉卻紅到了脖子根。
“哎呀,這也沒什麼,兩情相悅,男歡女愛本就是人之常情。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虞槿見虞梓越說越離譜,正要出言制止,素楝卻先他一步,奔跑着向前,揮舞着雙臂作勢要打。虞梓見狀,忙往前跑,素楝在後面緊追不舍。
“唉,唉,打不得,打不得,你這個樣子,小心我哥不要你……”虞梓一邊跑一邊不忘揶揄素楝。素楝一聽更氣,揮舞着拳頭打在他的背上。
“哎喲喲,哥哥,快來救我……”虞梓看着一旁看好戲的虞槿,大聲呼救。虞槿卻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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