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素楝,仿佛又變回了他初見時那個活潑的女孩兒。他微微笑着,這樣他就放心了。這海上的孤島迎來了從未有過的熱鬧。終于,虞梓逃不過,不斷求饒,素楝才放過了他,回到虞槿身邊,立刻又變回了溫柔模樣,還悄悄朝虞梓做着鬼臉。
虞梓看着那樹上的小屋,非要上去看看,卻總是爬上去又掉下來,虞槿拉着他縱身幾躍幾蹬頃刻上去了,猗猗帶着芸香也上去了。
“今晚大家都在此休息吧,明日再出發。”虞槿對大家說,“素楝、芸香和阿梓在裡屋睡,猗猗在外面守着。”
“為何我要在裡屋,我堂堂男子漢,我也要在外面睡。”虞梓不服氣,他才不要和素楝她們共處一室。
“阿梓不要鬧,你就睡在地上,猗猗比你有經驗,在外面也可以看着點。”虞槿的表情有些嚴肅,“以後要是我不在,你都要聽猗猗的,不要胡鬧。”
虞梓有些委屈,聽兄長的還好,怎麼又要聽猗猗的。他嘟囔着,卻也不得不照做。
“這島的周圍我都看過,沒有其他人的蹤迹,你們安心在此待着。林子裡有野果子,猗猗你帶着素楝去找找,她輕功好能幫你。”虞槿細細囑咐道,“南海既然已知道你們在此,若長時間未有音訊,必然會前來相救,也會想辦法通知氓山。”
“有你在,怕什麼?”虞梓看着大哥說,“哎呀,别管這麼多了,先吃飽了睡一覺吧。”話沒說完,他就打了個呵欠,“唉,這些天擔心你們倆,都沒好好睡覺。‘飽暖緩行新睡覺’,我可一樣都沒占。”他一個人自說自話,便跑到小屋中,仰着躺在了床上。
芸香看着他搖了搖頭,看着素楝,頗為無奈。
虞槿看着衆人,終于下定了決心,“諸位,你們在此好好休息,我們走的時候三公子曾告訴我,他辦完事情也會離開饕餮山,雖然不知道具體日子,我還是去看看比較好。”
“我去吧,我在那裡守着公子。”猗猗聽說後忙道。
“你還受着傷,還是在此和他們一起。我走後,這裡就交給你們了。”虞槿說完又對着素楝說,“要是我暫時沒回來,就跟他們去南海等我。”
原本素楝想着最先離開的是自己,卻沒想到虞槿要先離開了。這離别來的太突然,素楝都來不及反應。或許虞槿等到了華璎,卻等不到自己。自己不能丢下秦獄的親人不管,但是此刻她卻什麼都不能說。
此去福禍難料,或許,這是他們最後一面。
虞槿何嘗不是如此想,此去餮山,生死未蔔。或許這就是最後一次見素楝,他不管衆人在場,一把攬過素楝,緊緊抱住。她忍着眼淚的眼睛,不是沒看見,是不忍心再看。芸香和猗猗都不再說話,許久,虞槿放開懷中的素楝,轉身離去,轉眼便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屋内的虞梓,卻是沒睡着。他睜大眼睛看着那到處是縫的屋頂,聽着虞槿跟衆人告别,直到大哥離去也沒有出去看,沒有道别,就不曾離别,不是嗎?他不惜花他了解自己的兄長,他是不會丢下任何一個人的,想到自己當初從虞家帶走自己的艱辛,一滴淚悄無聲息的落下,瞬時間便隐沒在床褥上。他閉上眼睛,想到在餮山上的經曆,想着屋外的猗猗,便一刻不敢輕易放松。大哥此去必然不會很快回來,他要幫大哥好好照顧素楝。
不知為何,他的眼前總是會浮現出瀑布中的那隻金羽鳳凰。在那危急時刻,他無法确認那是不是自己的大哥。他早就知道大哥并不是普通人,自己可能不是他的親弟弟,可是他不想說破,因為這輩子他都想作為虞槿的弟弟而活着。那隻鳳凰,或許隻是氓山師祖給大哥的救命法寶,他有那靈草可以救大家的命,自然也會有其它的。如今他隻需要好好保重,等待大哥回來,順便照顧好大家,照顧好素楝。
想到這裡,他起身出去,在出門的瞬間換上了一副笑顔,“哎呀,這裡真好,天真藍,海真大。對啦,你們果子摘得怎樣了,要不要本公子幫忙啊!”他似乎都沒發現自家兄長已經離去,說完一直看着猗猗。
猗猗被他盯的難受,想到虞槿的囑托,“我這就去摘。”說完也不等其他人回複,很快消失在這片密林之中。芸香原本想跟着去,卻因此沒來得及跟上。她瞪了虞梓一眼,氣呼呼地進了屋。看到被虞梓弄得亂糟糟的床鋪,又氣不打一處來。
素楝進屋,呆呆地坐在床邊,她還沒從這猝然而來的離别中反應過來。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華璎将他們送走,看樣子是不打算離開饕餮山,虞槿不可能看不出來。但是他說要去那裡等待,可是在她看來并不是。剛剛虞槿那一抱,素楝倒有一種訣别的感覺。或許,是因為自己下定決心回去那地方,才會這麼敏感。虞槿究竟是不是去那裡等華璎,等她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芸香看着一言不發的素楝,隻道是素楝因為虞槿的離别而傷懷,她湊過去,試圖安慰素楝,“小姐,不要傷心了。虞神醫估計很快就會回來,就算他等不到公子自然會回來找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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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楝看着眼前的芸香,她長在那樣的地方,卻被保護的很好,那麼樂觀,和從前的自己一樣,要是她能永遠這樣就好了。她輕輕地擁芸香入懷,将頭輕輕地靠在她的肩頭,“不要再叫我小姐了,我本就不是什麼小姐。你要是願意,可以叫我姐姐。”
芸香有些感懷,她早就知道素楝不同于饕餮山其他人,她也知道素楝從未将自己當作小丫鬟看。在她心中,素楝早就是自己的姐姐。隻是奈何身份懸殊……
素楝見芸香不答話,松開雙臂,看着她說,“是你們公子讓你叫我小姐的嗎?如今我已經不在饕餮山,自然也就不必守着這規矩。你知道嗎?從前我也有個妹妹,她叫珠珠,我們一起長大,她和你一樣靈巧可愛,總是跟在我身後叫我姐姐。”素楝笑得溫柔。
“那她現在在何處?”芸香繼續問道。
“她啊,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總會找到她的。”素楝眼神飄向遠方,卻隻能看到那破舊的小木屋。
“那好,在小姐沒有找到妹妹之前,我就暫時當作你的妹妹吧。”芸香答道。
“你是你,她是她,都是我的好妹妹。”素楝看向芸香,“快,叫姐姐。”
芸香有些不好意思,聲音變得很小,“姐,姐姐。”
“唉,”素楝捏着她圓乎乎的臉蛋,開心的笑了。
“哎呀,你們唧唧歪歪要到什麼時候?”虞梓突然将頭伸進來,吓了二人一跳。素楝招手讓虞梓進來,“阿梓,你可不要再欺負芸香了,她是我妹妹。”
“她不欺負我就好了,我欺負她?你不知道在海上,她是怎麼對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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