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相願和另外兩名副将在前面先行,高長恭跟着,韓子高和顧歡在他身後保護,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慢慢下山。走到一半,高長恭已是汗如雨下,腳下卻依然穩健,一步一步踩得很實,盡力不讓段韶感到颠簸。韓子高在後面輕聲說:&ldo;二弟,我來吧。&rdo;高長恭卻道:&ldo;山道狹窄,換來換去的太危險,也太折騰。我沒事,大哥不必擔心。&rdo;他們很自然地稱兄道弟,前面走着的幾位将軍均是心中驚訝,對那位美得不似凡人的突然冒出來的大将軍不禁刮目相看,隻是表面上努力控制,都沒有表現出異樣來。段韶攬住高長恭的肩頸,對他很是過意不去,心裡卻暖融融的,十分感動。不過,負重走這樣艱險的山路,最忌分心,因此他什麼也沒說,隻是穩住身形,不給高長恭添亂。直到夕陽西下,他們才到達山腳。黃昏的風輕輕吹過,帶着絲絲涼意。高長恭已是汗透重衣,這時迎風而行,感覺舒慡,頓時精神一振,堅持着繼續往前走。段韶輕聲說:&ldo;長恭,已經到了平地,放我下來吧。&rdo;高長恭仿若未聞,一直走到他們留在山下由親兵看守的戰馬前,這才慢慢把他放下。韓子高與顧歡攙扶着段韶,看着他穩穩地站到地上,沒有什麼異樣的情形出現,這才放下心來。高長恭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與他們一起騎上馬。一行人輕快地往齊軍營帳走去,心裡滿是臨戰前的興奮與自信。夕陽将他們的身形染成耀眼的金色。有一隊大雁在天上排成人字,向北飛去,間或發出幾聲長長的鳴叫。空氣中有淡淡的微熏,是營帳中柴糙燃燒的氣息,給人踏實的感覺。高長恭愉快地對段韶說:&ldo;我喜歡軍營,就像是回到了家。&rdo;&ldo;是啊,我也一樣。&rdo;段韶含笑點頭,&ldo;覺得軍營更像自己的家。&rdo;其他幾位将軍也紛紛表示贊同。顧歡走在韓子高身邊,對他笑道:&ldo;我也喜歡軍隊。這裡充滿豪氣、義氣、俠氣,大家相處得也單純,是非善惡分明,日子過得很開心。&rdo;韓子高輕輕颔首,&ldo;是啊,我也一樣,情願在沙場上浴血奮戰,不喜歡在朝堂上跟人耍手段,鬥心眼,太累,沒意思。&rdo;顧歡感同身受,點頭稱是。回到軍營,他們到大帳裡坐下,繼續商議行動細節。韓子高肅然道:&ldo;剛才在山上,其勢不容多言,因此卑職未能盡述心中所想。卑職以為,火弩隊與攻城隊不必分開,因為弩箭并不要求射術有多強,隻要會cao作就行,我們又用火弩,那就更不必要求精準,隻要射上城壘或城中便可。所以,我們可以從蒼頭、犀角兩隊中挑選射術較佳的人組成火弩隊,同時也是攻城隊。他們先用火弩,待敵人難以招架之時立即沖鋒,便可一鼓作氣,攻上城頭。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避免兩隊之間的銜接出現疏漏,行動可确保成功。&rdo;尉相願等幾個将領聽了他的話後,紛紛交頭接耳,悄聲議論。高長恭卻搖了搖頭,&ldo;大哥,火弩隊一旦發起進攻,必然會受到城上敵軍的密切注意和猛烈反擊,很難在接下來的攻城中一舉建功。因此,我認為一定要分成兩隊,火弩隊擊潰敵人的防禦和鬥志,同時吸引敵人的大部分攻擊,攻城隊再突然沖上,定可打他們一個冷不防,成功的把握要大得多。&rdo;顧歡立刻附和,&ldo;對,大哥,我認為長恭說得對。以目前的态勢來看,分成兩隊應該是最好的用兵方略。&rdo;韓子高便沉吟起來,在心裡反複盤算着兩種戰法的優劣。段韶微笑道:&ldo;愉兒,咱們人多,兵力上不用省。火弩隊發起突襲,打亂敵人陣腳,攻城隊便發動強攻,定可迅速拿下城壘。&rdo;韓子高本是存了些私心,希望由自己身先士卒,全力拿下柏谷,這樣,高長恭與顧歡就不必上前線冒着矢石沖鋒了。但現在看來,自己的想法并不能取得其他人的首肯,他也就不再堅持,笑着點頭,&ldo;那好吧,我這就去挑火弩手。&rdo;&ldo;相願,你陪顧将軍去。&rdo;高長恭站起身來,&ldo;歡兒,我們去選人,組攻城隊。&rdo;顧歡點頭,卻沒忘了關照段韶,&ldo;義父,你先用膳吧。今晚早些歇息,不用等我們了。打仗的事交給我們,你就放心吧。&rdo;高長恭立刻附和,&ldo;對,太師,你去用膳,然後歇息,别的事都不用cao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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