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rdo;顧歡點頭,&ldo;過了中秋就二十一了。&rdo;高俨微笑,&ldo;一般女子若是到了十八歲還不出嫁,必會招來非議,多半隻能去做繼室或偏房。不過,尋歡自然是不同的。隻是,年華易逝,也該是考慮終身大事的時候了。&rdo;顧歡紅了臉,卻道:&ldo;爹爹和義父都說了,不會包辦微臣的婚姻,讓微臣自己挑選如意郎君。&rdo;&ldo;哦?不錯,你爹和太師都是通情達理之人。&rdo;高俨一挑眉,&ldo;那尋歡可有意中人?&rdo;&ldo;有了。&rdo;顧歡點頭,&ldo;微臣與長恭情投意合,在一起好幾年了。&rdo;高俨心裡湧起一絲淡淡的失望,然後便微微一笑。他雖然已身為帝王,卻畢竟是少年心性,今天看到顧歡的歌舞後頓時驚豔,這才起了将她納進宮中封為貴妃的念頭,然後又從政治上考量,認為這是與段韶和顧顯進一步緊密關系的好方法。不過,畢竟對她沒有多深的感情,聽她已與高長恭鸾鳳和鳴,雖然失望了一下,卻并不難過,更不會學自己的父兄,無所顧忌地奪人之愛。與赫赫有名的蘭陵王交惡,對他的江山社稷一點好處也沒有。他從桌上拈起一塊荷香蘇,放進嘴裡慢慢嚼着。和士開、韓子高與顧歡都沒有吭聲,暗暗注意着他的神情。高俨将香噴噴的小蘇餅咽下,又喝了兩口茶,這才閑閑地道:&ldo;怎麼長恭哥還不娶你?這事我要跟他說說。&rdo;旁邊三人都暗自松了口氣。顧歡笑道:&ldo;是微臣不肯。長恭與鄭氏有婚約,必得迎娶鄭妃。臣雖不才,卻也是三品大将軍,信陽顧氏也算大族,爹爹和義父都不會同意我做偏房的。&rdo;&ldo;這倒是,以尋歡的身份家世,無論如何都要做正房夫人。卿是朕的大将軍,誰敢委屈你做偏房?&rdo;高俨偏頭看着她,&ldo;那尋歡就這麼蹉跎下去嗎?大好時光轉瞬即逝,應當珍惜。&rdo;&ldo;是,臣會與義父和長恭商量,看看怎麼辦才好。&rdo;顧歡輕言細語地道,&ldo;多謝陛下關心。&rdo;高俨正要說話,湖邊響起了優雅的琴聲,正是名曲《高山流水》。他便住了口,坐在那裡靜靜傾聽。韓子高想起了那年顧歡在江上于細雨中撫此一曲,聽得自己心潮澎湃,幾乎落淚,不由得看向了她。顧歡也憶起此事,想當年傷心作别,心憂不已,現在卻能夠與他朝夕相處,自是不勝之喜,忍不住對他微微一笑。這時,高長恭走進水榭,來到露台。高俨看到他,擺手阻止他跪下見禮,示意他坐到自己身旁,然後便繼續聽曲。高長恭仍然謹慎地對他深深一揖,這才坐了下來。不遠處,鄭懷英盤膝坐在水邊的柳樹下,心無旁骛,專注撫琴。有三三兩兩的小鳥在他身邊盤旋飛翔,又有彩蝶翩跹起舞,似被琴聲吸引。不久,水中的荷葉下鑽出一對鴛鴦,一前一後地向他遊去。高俨撫掌輕歎:&ldo;妙啊。&rdo;和士開微笑着說:&ldo;如聽仙樂。&rdo;一曲終了,餘音袅袅,久久不散,鄭懷英站起身來,對着水榭跪下磕頭,便抱起琴走出園子。高俨失笑,&ldo;果然是才子,心高得很嘛。當年長恭哥為他贖身是對的,那是救了他的命啊。像他這樣子,根本就不會卑躬屈膝,在那些聲色場合哪裡過得下去?&rdo;&ldo;是。&rdo;高長恭溫和地說,&ldo;臣也是愛他的才,不願他在那種地方被作踐,這才把他贖了出來。&rdo;&ldo;嗯,做得好。&rdo;高俨微微點頭,關切地問他,&ldo;你的傷怎麼樣?&rdo;高長恭的左胳膊仍然吊在脖子上,臉色卻不錯,不像前幾天那麼蒼白。他滿不在乎地說:&ldo;不礙事,小傷。&rdo;高俨欣慰地笑了,擡眼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才淡淡地道:&ldo;今兒是休朝的日子,所以朕過來看看你的傷情,順道也散散心。朕沒帶旁人,就拉着和相過來了。本來想請段太師一起的,但朕念他上了歲數,剛剛回到家,一路鞍馬勞頓,還是多歇息為好,便沒有叫他。回頭你們跟太師說一聲,别讓他心裡有什麼疙瘩。&rdo;&ldo;是。&rdo;高長恭點頭答應,随即為段韶辯白,&ldo;太師生性恬淡,絕不會對皇上之舉有任何微詞。&rdo;&ldo;那當然。&rdo;見高長恭面露憂色,高俨立刻笑道,&ldo;大齊尚未開國,太師便跟在高祖身邊南征北戰,還救過高祖皇帝的性命。高祖駕崩時,再三叮囑令尊及諸大臣,凡軍國大事,都要與太師商量。後來,太師襄助令尊文襄帝,然後是顯祖、廢帝、孝昭帝、武成帝、皇太兄。到了朕這兒,太師一共扶保了我大齊八位皇帝,可謂功高蓋世,天下無雙。太師乃是我齊國第一大功臣,也是第一大忠臣,朕一直都很敬重他,絕無疑他之意。他是太師,就是朕的老師,今兒朕來你府裡玩,沒叫上他,怕他知道了不悅,這才叫你們去說說,好讓他寬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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