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邊跑邊道:&ldo;下官乃郎中令張志,奉旨而來。白大将軍聖上有旨,命你速速接旨。&rdo;白贲在心中暗罵&ldo;文人糊塗&rdo;,手上不停,朗聲說:&ldo;張大人稍待,等本将拿下這些賊子,便即接旨。&rdo;那人卻焦急地堅持:&ldo;白将軍,皇上口谕,無論你正在做什麼,都必須立刻停下,從速接旨。&rdo;白贲隻得叫人上來接替自己,然後且戰且退,脫離戰圈,來到那人面前:&ldo;張大人,請宣旨吧。&rdo;&ldo;這是密旨,隻能說與将軍一人聽。&rdo;那人将白贲拉到一旁,聲音壓得很低:&ldo;有刺客潛入安王府中,劫持了安王殿下懷有身孕的妾侍,要挾朝廷,要白将軍放走其同夥。安王報進宮中,皇帝震怒,但礙于皇子血脈落于敵手,便命你先放人,以後再想計索拿。&rdo;白贲緊皺雙眉,有些不甘,卻又不能抗旨,隻得拱手道:&ldo;臣遵旨。&rdo;他一退出,那邊的黑衣人氣勢大威,又将局面穩了下來,白贲看了片刻,大聲喝道:&ldo;都給我住手,放這些賊子滾。&rdo;很多官兵都不明白,忍不住詢問:&ldo;将軍,怎麼能放?&rdo;白贲憋了一肚子火,厲聲呵斥:&ldo;我說放就放,少廢話。&rdo;那些官兵沒辦法,漸漸停下手來,恨恨地看着那些已是遍體鱗傷的刺客。那些人一聲不吭,立刻飛奔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裡。白贲叫來兩個斥候出身的親兵,&ldo;跟着他們,看他們往哪裡去。&rdo;那兩人身法輕靈,一溜煙地追了出去。白贲氣得自喘粗氣,那位郎中令對他拱了拱手:&ldo;白大将軍辛苦,下官這就進宮複旨。&rdo;白贲對他還了個禮:&ldo;有勞張大人。&rdo;他将張志送出去,然後才聽說蔡霖被驚醒,定要出來觀戰,在外面站了好一會兒。他趕緊匆匆回來,沖到蔡霖面前,關切地道:&ldo;文暄,你沒事吧?&rdo;蔡霖微笑着說:&ldo;我很好。你呢?有沒有傷着?&rdo;&ldo;沒有,幾個毛賊,哪裡傷得了我?&rdo;白贲豪氣地笑道,随即伸手托着他的胳膊,&ldo;來,我送你回房。&rdo;蔡霖跟着他往回走,臉上有些困惑:&ldo;白兄,那些人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rdo;&ldo;哦?&rdo;白贲看向他,&ldo;你認識?&rdo;&ldo;不,我不認識。&rdo;蔡霖努力思索着合适的措辭,&ldo;我覺得……他們身上的一些東西……或者……也可能是某些動作……跟十幾年前學習蔡家的那幫人很像,就像是……對了,就像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rdo;&ldo;是嗎?讓我想想。&rdo;白贲被他一言提醒,也細細思索起來。他們回到屋裡,卻已全無睡意,便坐在那裡說話。蔡霖不解地問:&ldo;将軍怎麼忽然放那些人離開?&rdo;白贲無聲地歎了口氣,低低地說:&ldo;那些賊人的同夥潛入安王府邸,劫持了安王妾侍,皇上下旨,讓我放了那些人。安王那個尚未出世的子嗣是皇上的第一個孫輩,到底心疼些,這也可以理解。&rdo;&ldo;哦。&rdo;蔡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ldo;真沒想到,皇城這麼多危險,還是鄉野安全。&rdo;白贲有些難堪,然後想起來:&ldo;兄弟,我差點忘了,皇上給了我旨意,我應該立刻進宮,向皇上禀報今夜的事。&rdo;&ldo;好,你去吧。&rdo;蔡霖點了點頭。&ldo;那你好好歇息。&rdo;白贲叮囑了一句,便急急地走了。蔡霖坐了一會兒,到站在一旁的晏九說:&ldo;你去睡吧,我再坐坐。&rdo;晏九微一躬身:&ldo;大人病體未愈,還是安歇為好。&rdo;蔡霖看他那意思,自己不睡,他是不會去睡的,想着他白天黑夜都寸步不離地守着照顧自己,斷不能讓他陪自己熬夜,便隻得無奈地笑着,起身躺倒c黃上去。晏九服侍他睡下,為他理好紗帳,這才吹滅燈火,悄然退出。蔡霖在黑暗中閉着眼睛,卻久久不能入睡。他一直在想着剛從看到的那些黑衣人,仔細琢磨他們的來曆。自他來到京城,隻過了幾天安生日子,便總有人來暗算他,令他十分費解。想來想去,他能讓人坐立不安的事大概就隻有一件,便是多年前的那件大案。他默默地想了很多很多,從幼年時死裡逃生到這些年來四處飄泊,有很多事他都不願意再回憶,可是每每暗夜靜思,那點點滴滴便會浮現出來,令他無法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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